正文 第1章 過河卒(1 / 2)

神按照自己的樣子塑造生靈,於是普天之下,諸生萬物,皆有神性。

——《初音》

我們的恐慌來自於我們的信仰,所謂的神靈,不過就是高舉自己的畜生而已。

——《萬物生》

“我相信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命,我相信什麼樣的命談什麼樣的情。”

黃昏昏黃,夕陽成了塗抹在天際的一灘人血,手機鈴聲響了的時候,李慕白手裏正握著一把剔骨尖刀。

寢室裏一如既往的隻有他一個人,自從兩個月前的事情發生之後,室友們都瘟疫一樣的躲著自己,特別是當他當著電視直播,冰冷的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明顯和他刻意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我要他死!”他站在車禍現場,站在父母親的屍體旁邊,冷眼看著鏡頭,說出了這四個字。

他擦了擦練習揮刀時帶出來的汗,這時候還敢打電話給自己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自己為她特別設定的鈴聲,聽起來三分動聽,卻有七分飄渺。他伸出食指,在手機屏幕上一滑,“女神”那兩個鮮紅的字就隨著音樂一起消失了。

“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勇敢的活!”剛剛消歇的手機鈴聲又再次響了起來。

“喂,老師!”他平複了一下心情,聲音有些異樣,他幾天沒有說過話,突然開口,連自己都感到突然。

電話那頭聲音已經有些冰冷,算一算,僅這一個星期,就已經是第七次打來了。輔導員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女人,開學第一天,就挨個到寢室調查每一個學生的家庭的情況,調查完了之後,就開始選拔班幹部。

“李慕白,學校發的短信你看到了吧,你的學費再不交上去,教務處不會為你做學籍注冊,盡快去交了啊。還有,由於你在公開場合不正當的言論,學院領導決定取消你的獎學金評定資格,慕白,你一直是個好學生,這一次的事情雖然.....但老師還是勸你,拿......”

“我*操*你媽

李慕白聽出了輔導員的意思,對著電話失聲大吼,然後狠狠的掛斷了電話。這時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慌忙拿起電話,清瘦的臉上滿是慌亂。

“喂,二叔,我是慕白…..恩,我沒事,隻不過怡兒還在醫院,我真怕醫院給她斷藥……二叔,我知道他是誰,也知道我自己是誰,慕白什麼都沒有,但是一點骨氣還是有的,不要再說什麼忍一忍之類的話,他不死,我不休……我知道你有難處,我隻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一下怡兒。”

“我不去哪兒,隻是有些累!放心吧,我不會連累你的。”掛斷電話,他望了望頭頂的天花板,眼淚就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長恨人心不如狗啊!

一咬牙,李慕白又再次掏出了那把剔骨刀,狠狠的一刀剁向了自己電腦旁一個黑色筆記本。那筆記本已經被各種顏色的筆寫滿了東西,幾乎全是一個人的名字:林東!

林東,當地有名的闊少,沒有工作,卻有花不完的錢,沒有文化,叫一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嫩模叫媽。

他爹是當地首富,經常見報,但凡是這個地界,黑白兩道都多少給他麵子。其勢力不僅讓當地的權貴攀附,就連學校這種地方的那些半老徐娘,都想借李慕白這件事當一回婊8子。

鞭子,是另一種繩子!

拿錢消災,息事寧人,這些話從那些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李慕白真是想吐。

他知道自己勢單力薄,連家裏的叔叔幾乎都已經受到了林東的好處或者威脅。

當這個社會把你逼向絕路的時候,記住,你還有一條路,那就是犯罪,這並不可恥。這本該是一句分量足以寫到憲法最後一句的話。

李慕白袖子裏藏著剔骨尖刀,開始向距離學校幾個街區之外的帝豪會所走去。穿過熟悉的學校,看見一對對往來的情侶,心裏又忽然想到了那個人,想到了那個人為自己做的一切。

那天正好是班會,他坐在最後一排,麵容清俊,皮膚白皙,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嘴角有意無意的輕揚,似嘲似笑。單薄的白色襯衣還算幹淨,但已經皺皺巴巴得不成樣子,一條廉價的牛仔褲也已經磨損得厲害,膝蓋處也破了個不大不小的洞,腳下一雙沒有牌子的運動鞋已經不堪重負,破舊得有些刺眼。

她後麵才來,偏偏坐在了自己的旁邊。第二天李慕白就聽說,有個女生喜歡上了他。以後幾乎每個星期,他都能接到一個電話,但她不談什麼情,也不說什麼愛,隻是給他講幾個笑話。

他知道她在等他說愛,可現在的他卻著實是個笑話。

走出學校門口的時候,自己又撞見了幾個同班男同學,可是依舊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彼此一個眼神交流,目光裏三分懼怕,六分鄙夷,還有半分同情,半分嘲諷。

平時打個遊戲爆個粗口動不動就是要殺人全家,一出網吧,遇見條長相凶惡一點狗都發怵的畜生在這種學也沒有學好,玩也沒有完好的二本大學裏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