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倒也幹脆,接過那板凳高的一碟盤子,“哐啷”一下全給砸了。
盤子碎了一地,他也沒了脾氣,坐在凳子上,倒是無限委屈的樣子。
敖紅把圓凳拉到他身前,也坐了,平靜的說:“上次嫦娥和我說過之後,我也想了一下,換成是我,確實也不會回去的,不是不愛,而是太愛。現在楊戩這樣已是強弩之末,我們得快想辦法才行,我怕他……”
逆天站起來,理了下情緒說道:“走吧,咱們去找嫦娥姐姐和三聖母。”
華山聖母宮後麵的桃林裏,嫦娥在給楊蓮擦眼淚,逆天一臉陰鬱的低頭站在那,敖紅也十分哀愁。
“二哥都這樣了,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我要去看他!”楊蓮邊哭邊說,說著站起身來。
嫦娥拉她坐下道:“三妹妹先別著急,你去了,真君少不得要顧念你,到時反而不能好好休息。”
逆天撇撇嘴,想說“他現在肯定也沒在休息”,忍住了。
楊蓮哭道:“那怎麼辦?”
嫦娥對她說道:“那天龍三公主被刺客誤傷的時候你也看到了,現在雖說三公主得到燃燈佛祖的賞識去了蓮台,但文若妹妹終究沒辦法回去。”
“她為什麼不回去?”楊蓮不明白。
嫦娥像是麵對著一個完全不懂人間禮法的孩子,微笑道:“三妹妹,你要記著,女子最重要的是名節,現在文若妹妹不再是真君未過門的妻子了,就算是認真君當了哥哥,這也名不正言不順。再者,對心愛之人,說出了那樣的言語,試問哪個女子又有顏麵回去呢?更何況自節如文若者。”
“那豈不是沒有辦法了?”楊蓮道。
嫦娥輕聲歎息,敖紅搖頭,逆天不動聲色。
楊蓮起身,“我去求她!”
嫦娥拉住她,“妹妹別去,去了隻會讓文若妹妹兩相為難。”
“那怎麼辦?”楊蓮再次問道。
逆天沉思道:“或者我們去找炎皇吧,不論如何,總得先把他的病治好。”
“逆天說的對,咱們走吧。”敖紅道。
四人來到了火雲洞,在大顯殿的正殿裏,神農接待了他們。
楊蓮哭著說了楊戩的情況,逆天在一旁補充了幾句。
神農立刻讓道童拿來藥箱,對眾人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走!”
一行人到了門口,正見文若站在那裏,手裏緊攥著一方絹帕,以逆天的視力看去能看清絹帕的角落裏繡有一朵桃花。
“丫頭,你去嗎?”神農向神色茫然的文若問道。
文若沒有言語,何去何從,連她自己都沒有一個答案。
“妹妹。”嫦娥叫了一聲,文若沒有反應。
神農重重歎息,帶眾人走了。
神農等人走後,文若一個人坐在屋裏彈琴,手下撥弄的是那首她剛學了皮毛的《清角》。她彈不出楊戩的上古風情,隻是跟著琴譜的節奏時慢時快,起韻低沉,急轉至高處,琴聲急切,“砰”的一聲,弦斷了,繃破了手指。
文若像是沒有什麼知覺,下意識的去拿手帕擦拭血跡。抖開手帕,上麵金色的字跡隱隱浮現,她一時呆了,忘了手上流出的血,看著那絹帕出神。帕子上的那首詩卻像是因為她的注視而羞澀,漸漸的沒去形跡。文若攥著手帕突然慌了,瘋了一樣的衝出大顯殿,其間不知撞到了多少物件,也渾然不覺。
在玉清宮主寢殿裏的眾人或站或坐,看到突然闖進來的文若時都呆住了。而文若看到楊戩安然坐在床上,聽神農囑咐。她一時脫力,跪坐在了地上,淚無聲的流。一幹人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文若本是說不來的,這廂怎麼突然來了?來便來了,怎麼一來就哭了?
楊戩從床上起身,楊蓮和小玉皆要去扶都被他拒絕了。
他一步步走到文若身前,逆天看的出那每一步都是在靠毅力支撐,待走到文若身前時楊戩已痛的出了一身冷汗,身體因疼痛而微微顫動。縱然這般,楊戩還是在文若麵前單膝跪下,動作輕柔的把她攬進懷裏,“怎麼了,文若?有誰欺負你了嗎?”
輕淺的聲音像是夏日的溪水流進文若的心田,多少時日以來糾纏緊繃的心靈得到舒緩,來時麵臨生死的恐懼被他擁著她的手臂所化解。文若反手抱住他的腰身,放聲大哭。
或許隻有在他麵前時,她才能釋放出那個被她隱藏起來的小姑娘,像個孩子一樣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