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喝醉了,陸茗舒舒服服的躺著,暗暗稱讚酒吧終於舍得換一套舒適的沙發了,他滾了一圈,竟然沒有掉下去,暗想這沙發還真大,想著想著又陷入了夢境。
暖色的燈光,木質的地板,沙發上一個黑色瘦長的身影,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擊著,燈光照在那雙手上,黑色的鍵盤上一片陰影。
陸茗笑著下了床,連鞋子都沒有穿便輕輕地走了過去,捂住了男子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的眼睛,將臉移了過去,將自己的唇覆在男子唇上。
還不到一秒,他就被男子拉著手臂推倒在沙發上,深深的吻住,過了半天,陸茗被吻得頭暈,男子喪氣的看了眼電腦屏幕,偏過頭來,劉海下的眼睛帶著笑意,臉卻繃著一副令人討厭的棺材樣:“輸了,我要補償。”
陸茗的思緒漸漸清晰,夢裏的場景越來越模糊,他心裏很清楚那是夢境,但卻固執的閉著眼睛不願意睜開,努力的催眠自己,想要再次睡著,回到那個夢境,就是讓他多停留一會兒也好。
但思緒卻越發的清晰,他已經完全醒來,隻是還沒有睜開眼睛。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陣有節奏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陸茗睜開眼睛,連呼吸都忘了,橙色的水晶吊燈,白色柔軟的大床,不遠處是白色的沙發和茶幾,木質的地板,淺藍色的窗簾。
假如他此刻接到了被今天去應聘的公司錄用的電話,那他一定會開心得三天三夜不回家,請朋友來傾家蕩產玩個夠,可是,相比一覺醒來,自己身在夢裏的場景,被自己夢寐以求的公司錄取便在瞬間變得微不足道。
黑色的潮水在黃昏時刻開始蔓延,一點一滴,占據他的內心。這裏不是他家,但是他熟悉這裏勝過熟悉自己的家。這裏發生過什麼呢?他或許不記得了,或許還記得,隻是沒有勇氣再去想。
五年的時光如同盤古的斧頭,在他們之間劈下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曾經有多溫馨,現在就有多傷心。
陸茗在沙發上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背影,他前方是一台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躍,盡管隻是一個背影,盡管已經橫過了五年時光,可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左意疏。
陸茗不由的重新審視了一眼房間,經過了五年,房間竟然一點都沒有改變。
很快,陸茗聞到了一大股酒味,再三確認,酒味來自於自己。身體下方的床單白得如同雪,他記得左意疏潔癖很嚴重,尤其對待自己的床,就算是一件隻穿過一天的衣服他都沒有辦法穿著坐到床上,非要換了睡衣才肯。
陸茗一身的汗漬,想到左意疏的潔癖,忽然間覺得自己很髒,像一袋垃圾,想著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沙發上麵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陸茗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經醒來。
穿起鞋子,像個沒事人一樣,走了過去,左意疏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電腦屏幕,陸茗不小心看了一眼,上麵全是銷售數據。那時也是這個位置,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表情,不同的是那時的他在打遊戲,而此刻是在工作,但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時他們很相愛。
陸茗沒有跟左意疏說半個字,直接向門口走去,密碼鎖,他將五年前的那個密碼輸了進去,熟悉的聲音傳來,門立刻便打開了,陸茗剛要伸手去拉門,但門瞬間又合了起來,同時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也是同一時間,左意疏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向陸茗扔了過來,正正砸到了陸茗的膝蓋上,直到他重重的跪倒在地上,筆記本電腦在地上四分五裂,鈍痛才從膝蓋上緩緩傳來,傳入大腦,傳到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