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憂傷的男人(2 / 2)

“這間”房東太太粗魯的打開了很小的套房,“獨門獨戶,又剛剛粉刷過,根新的一樣,你看,還有窗戶勒,地板還是木板的,怎麼好的地點,怎麼好的房子,你如果不趕緊後麵還有很多人等呢”他看了看這如雪洞般沒有家具的套房,大概擺張書桌和床,就隻剩下能小心翼翼走路的甬道了,連衣櫥都放不下。不過,的確有個很大的窗戶,浴室也像是剛裝修過的一樣。還有個很小很小的浴缸,大概彎著膝蓋可以把自己擠進去。打斷了房東太太的嘮叨,“什麼時候可以搬進來?現在可以嗎?”房東太太張著嘴,

’…可是你還沒付押金。兩個月喔!還有這個月的房租…“”

‘我們馬上打契約好嗎?樓下有提款機,我馬上提給你。

她從來沒看過租房子這麼幹脆的人!

‘…啊可是…你的行李勒?我告訴你,我這裏是木頭地板,很容易刮傷的!你要是搬了一大堆家具來…

“我就這些行李”

他累了,把行李袋和提包放下,“我隻會添張和式桌和床墊。”

他住了下來。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很快的,轉角的家具行就把他要的床墊和和式桌搬來。很少的運費,很快的效率。

甚至從家具行走回來的路上,他買了兩個透明魚缸,兩隻鮮豔的鬥魚跟著一起回來。

下午五點五十五分。

閩南收起了冬陽的笑臉,淅瀝瀝的開始哭了起來。

雨水在沒有窗簾的玻璃窗上割劃著淚滴,囂鬧的城聲隔著十四樓的距離,聽起來模糊而感傷。

玻璃缸的兩隻鬥魚,隔缸互望,吐著氣泡、吃著他剛撒下去的食物。與他一起待在寬大的窗台上,望著朦朧初暗的夜景,這個混濁的都市,燈光卻像是打翻了一窗台的寶石般閃爍美麗。

寂寞而美麗。

拋棄了一切,他從哪個黑暗的大房子出來,回到這個城市。這個骯髒混濁,卻美麗夢幻的城市。

籠罩在朦朧霧氣之上的,是空氣般的寂寞。

俯瞰街道,七彩的傘花在初上的華燈下,遊移著一條條永不饜足的靈魂。

他打開新買的PHS,冷冷的藍光提醒他,已經六點十五分。

拋下一切,包括數百個電話號碼的手機。但是他到閩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買一隻PHS。

他是個可悲的現代人。沒有手機,就像是沒有嘴、沒有鬧鍾、沒有手表。但是隻能在閩南通訊的PHS,也讓他和過去一刀兩斷。

幹幹淨淨的電話名單,讓他有莫名的安全感。

寂寞?是的,誰不寂寞。

閩南的別名,就是寂寞。我們在這個城市遊走,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交著言不由衷的所謂朋友,作著機械式的愛,模仿電視的對白,對任何人都有標準模式。

但是寂寞是海。在這個濕透的閩南,寂寞就是海洋,而我們是海洋裏一隻隻的熱帶魚。

鮮豔,但是沒有體溫。即使相擁也沒有體溫。

但是,誰也不明白自己在寂寞的海洋裏。所以渴求著溫暖,渴求著掙脫。忘記「寂寞」是一種保護,一種保護自己的心不受傷害的唯一方法。

於是,就成了一條條溺水的魚。

魚不該溺水的。我們也該擁抱寂寞。

雖然,我也溺水過。

下午九點二十五分。他看了看PHS上麵顯示的時間。停下了打字的手,屏幕上光標閃爍著,存盤,關機。

默默的和他的筆記型計算機相對著。除了幾件衣服,他就帶了錢包和這台筆記型計算機出來。還有一些他也拋不掉,比方說,對著計算機自言自語的習慣,並且要「她」記錄下來。

打開門,他鎖住一屋子不純粹的黑暗。因為對街的霓虹燈,喧嘩地闖進她的房間,有一種虛偽的歡樂氣氛。

腳步聲漸漸的離開了門,房間裏隻有安靜存在,還有兩隻鮮豔的鬥魚,隔著兩重玻璃互望著,氣泡的聲音讓寂靜更寂靜。。

這是最安全的距離。

似乎,還有句淡淡的聲音傳來“除了茶,我似乎,什麼都忘了,忘了也好,連她也忘了,是的,忘了,忘了最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