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恢複了視力和聽力，李昀總算是弄明白自己逃到了那間廢棄工廠的一個倉庫裏。這裏有保存完好的金屬卷簾門，所以一行人算是暫時脫離了危險。
懷特曼和張琳正挨著他靠著牆坐在地上，他們倆倒是運氣不錯，雖然看起來疲倦欲死，但似乎沒有受傷。
三人彼此交換了眼神，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李昀左右看了一圈，發現唯獨少了科爾。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凱瑟琳也在這裏。她坐在一個半人高的貨箱上，正在給手裏的左輪手槍上子彈，對麵站著加德納。
“這事很有可能是鋼鐵兄弟會做的。我用了一個光學迷彩發生器避開那些僵屍摸了過去，發現狙擊手在廠房的樓頂，看他體型身上似乎穿著T－51B動力裝甲。”
“那家夥是個非常警覺的老手，覺察到我後很快藏了起來。我隻有兩次穿牆射擊的機會，可惜.50穿甲彈穿透八英寸的牆體後應該還要不了他的命。”她手一甩，裝滿.44馬格南子彈的轉輪就扣回了銀白色的槍身，發出了一聲脆響。
“你確定？鋼鐵兄弟會怎麼會跟僵屍合作？而且我從未聽說他們有控製變異巨蟻的技術。”加德納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吃驚。
“一種特製的子彈，彈頭是中空的，裏麵灌裝了蟻後的信息素。這是那些僵屍弄出來的，而且我敢肯定我們的營地裏至少有一顆。”凱瑟琳把手槍插進風衣裏的槍套，然後雙手抱在胸前。
“我從一個僵屍嘴裏套出來這些情報，但他不是管事的，僵屍們具體和鋼鐵兄弟會間有什麼瓜葛還不得而知。”
“另外，那家夥交代說他們的首領叫布萊克，是個有理智的輻光人，還是個戰前科學家。真他媽喜感，不是麼？我切掉了他一隻手，他還是堅持這種說法。”
加德納沉默了半響才開了口:“凱特，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不會同意，我們的使命還未完成。”
“埃文斯，史蒂夫，莫裏斯，謝爾頓，布蘭頓，還有科爾和路上陣亡的那些士兵們，我們已經失去得夠多了！”凱瑟琳一把摘掉了防毒麵具，她的眼睛瞪得滾圓，怒視著加德納，聲音有些顫抖。“為了這狗屁任務，我已經把自己親手從第三偵察營裏挑出來的好小夥子們全搭上了！”
“出發的時候整整五十人，剛到猶他，就有六人死在土匪手裏；在科羅拉多被一群狼蛛鷹蜂偷襲，死了十五個；在堪薩斯遭遇狼群和奴隸販子，損失八人；在密蘇裏，十一人葬身夜梟腹中。到了肯塔基，到了現在，我們僅僅隻剩下四個人！”
“他們每個都是忠誠勇敢的好人。他們相信我們，追隨我們，他們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家人。我們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到底為了什麼？不就是因為鋼鐵兄弟會的雜種們幹的好事！”
“凱瑟琳少校！”加德納突然一聲低喝，打斷了她。“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我完全理解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在眼前倒下是怎樣的心情，但是這次有所不同。這一路發生的大部分傷亡都是因為我的失職，我低估了旅途中可能會遇到的危險，我難辭其咎。”
“但是，我們都是誌願入伍的軍人，我相信每一個參軍的男男女女們，包括我在內，都甘心為共和國的利益獻出生命。我們的使命是第一位的，也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明白服從命令是我們的天職。”
“我們已經一起走了這麼遠，再完成最後一件事，就可以回家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有些疲憊。
凱瑟琳靜靜聽著他的話，臉上的表情卻慢慢變得堅毅起來。
過了一會，她緩緩搖了搖頭。“不，加德納少校，我和你不同。我從來不相信參議員老爺們的鬼話，我隻忠於人民和自己的袍澤。而且，你知道我從來不會讓部下白白就這麼死掉。”
說完，她把防毒麵又扣回臉上，背起那把巨大的狙擊步槍，轉身向倉庫的側門走去。
“如果你們要走就盡快，現在正是個好機會。”她頭也不回的邊走邊說。
“那個鋼鐵兄弟會的biaozi受了傷，暫時構不成威脅；而僵屍們被我誤導，現在正在東邊的廠房忙活，不過他們不會一直就這麼蠢下去。”
“另外，如果你要對我開槍，那麼請便。”
“站住！凱瑟琳！你瘋了！”加德納邁出一步，把手伸向腰間，似乎是要拔出槍來.
他的手始終沒有摸到槍柄，隻是懸在半空，最後還是目送著凱瑟琳走出了側門。
加德納像雕像一樣紋絲不動的在原地站了足有兩分鍾。周圍一片沉默，氣氛壓抑而沉重。
過了一會兒，他重重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李昀三人和自己僅有的兩名部下。
“很抱歉，讓你們看了一場鬧劇。現在我得去找到我的副官，可能暫時沒法再帶著你們了，你們自己小心。”他的聲音有些無奈，又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