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 / 2)

對方說自己是個散修,和百寶閣的少東有過矛盾,峰淩寒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想的是叫對方日後教訓魏紫時順帶給寧複生一些顏色,卻也不琢磨琢磨,百寶閣那樣大商行的仇家自己怎麼招惹得起?他們青陽宗聲名不顯,放在修行界諸多門派裏更是連車尾都未必能吊,哪怕沒有百寶閣,誰又知道寧複生是什麼來曆,青陽宗鎮不鎮得下?

岩鬆幾次想打斷兩人的談話,那散修卻極有手段,略施小技就讓他無從下手,等峰淩寒竹筒倒豆子將自己說的事情和盤托出後,岩鬆再高的警惕也沒了用處。

人潮擁擠,再朝上走了幾段路,峰淩寒自個兒說得開心,轉頭一看,那散修已經不見蹤影。

他頓時意識到了什麼,定定怔住,開始後怕。

岩鬆麵如土色地拉起他和師妹原路下山,滿腦子隻剩回宗閉關一個念頭——山外的世界實在危險,這些熱鬧他們有福來湊,卻未必能全身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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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開宗日,為的是讓小仙派在修行界大宗排名更進一步,各大宗門代表悉數到場也代表了修行界上層的態度。魏紫很疑惑小仙派究竟憑借了什麼讓那些話語權掌控者鬆口,寧複生心知肚明,卻不願分析廖家上下的結局。那會讓他有種兔死狐悲的蒼楚。

開宗首日,包括小仙派掌門在內的所有分量人物就像憑空消失一般,直到夜幕降臨才姍姍來遲,出現在峰下安置賓客的會場裏。

修行界中未能辟穀的修士不在少數,這類喜慶日子約定俗成還是要開設宴席,寧複生和魏紫被安排在相當重要的一桌,整個山穀都回蕩著靈酒縹緲的醇香,那些境界低位的修行者多聞幾口都滿臉迷醉,魏紫道:“這是澴河釀,澴河源頭泉水佐以鮮果釀的靈酒,價格相當不菲。小仙派這是發了什麼橫財?這酒哪怕讓我也不舍得這樣當水用,你到澴河城前幾日,我還拿它朝一個大能賠罪呢……”

說話間一道霞光閃過,小仙派掌門領著消失的貴客和長老從天而降,滿穀的修士紛紛鄭重起身相迎。寧複生此時偽裝得天衣無縫,雖然位置正對站他身後的廖家老祖,也大方坦然地多打量了對方兩眼,那老頭敏銳地皺眉看過來。

寧複生露出友好的微笑。

他盯著寧複生審視片刻,沒看出他外表有什麼不對,又忌憚對方可能會有的身份,下意識也跟著鬆動了表情,高深莫測地點點頭。

蠢貨,你就要死了。

寧複生滿麵純良,心中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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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之外,天英城劍宗。

忽然被激發的護山大陣照亮夜空,這其外層層疊疊數不盡的陣法又將它包裹其中,混亂的山穀裏回蕩著數不盡的哀鳴。

不知第幾個內門弟子禦劍撞上大陣,本命靈劍首創讓他們紛紛口吐鮮血,領頭的首徒絕望高呼:“怎麼回事!?那些外門弟子都哪兒去了!?”

得到的卻是更加絕望的回答:“我叫不醒他們……”

一入修行門,終身不知夢。外門弟子怎麼可能真是睡著?但那群突然闖進劍宗的異修門究竟要做什麼?整個宗內弟子統統失去意識,圍困住一界峰的內門弟子,再纏鬥峰內的長老……

一個弟子低泣道:“我出來前看了眼,一界峰三清四清二位長老的本命玉牌已經碎了……”

“掌門呢?!掌門和其他峰座的長老去了哪裏?!”

“他們連夜趕去了澴河城!”

首徒渾身一震。

一界峰的長老和內門弟子在劍宗內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他們同本宗平日來往極少,許多本宗弟子甚至從未見過三清四清的真容。

而他作為三清長老的大弟子,卻知曉一個隻怕劍宗掌門都蒙在鼓裏的秘密。

三清長老的哥哥四清長老這些年借口閉關,其實是在為三千界關城主做事。

他們同本宗的關係托這為尊者的福越來越疏遠,眼下這座峰的人哪怕死絕了,劍宗一時半會兒都得不到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