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師兄!醒醒!聞人師兄?”
視線由模糊到清晰,聞人燼勉強地睜開眼,便看到了苗苗放大了的一張肥嫩的圓臉。
“……”
聞人燼將苗苗推開了一段距離,而後捂住額頭道:“怎麼回事?”
他分明記得自己被殷九霄重傷,而殷九霄不可能對自己手下留情,自己應該沒有活路了才對,怎麼……
“發現你們的時候你們兩人都昏迷了,”苗苗表情沉重:“臨淵師兄的傷很重,現在靈禪寺的了悟和尚正在全力救治,可是如若遲遲回不了上清界,臨淵師兄恐怕很難支撐……”
聞人燼一怔,耳畔盡是水浪拍打之聲,他們竟然又再度回到了弱水之畔。環視周遭後,聞人燼將目光凝在被白斛老道扛在肩頭渾身是血的臨淵。
這個人身上可疑的迷霧太多太濃,聞人燼直覺地覺得危險、心生戒備,絲毫不想靠近對方。然想到對方屢屢凝視自己的眼神,還有自己戰鬥之中的詭異之處,令聞人燼心中又有隱隱地違和感。
聞人燼不希望對方因他而亡,光是想到那雙總是隱忍地看著自己的眼睛失去光彩,就覺得呼吸莫名地沉重滯澀起來。
但唯有一點他明白,這次是臨淵此人救了自己一命不會有錯。然而他想不明白,付出這種代價也要回頭找自己,這個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將手猛地握成拳狀,聞人燼垂下眼眸,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又將拳頭鬆了鬆。
不論此人目的為何,也不論自己有多抗拒旁人帶有目的性的接近。他如今欠對方一條性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天道循環,因果有償。
如今既然已和此人結下因果,他聞人燼竭力償還便是!
心中的鬱結微微鬆動,聞人燼忍不住再度看向臨淵的方向,卻對上了白斛老道焦急煩躁的目光。
“臭小子看什麼看!醒了還不快趕路!”在九死一生的殺死始祖鳥之後,白斛老道也是元氣大傷,然而這都絲毫消減不了半分他對著死對頭的徒弟暴躁地咆哮力度,幾乎是用手指著聞人燼的鼻子罵道:“我這傻徒弟若是缺了一根指頭,老子就讓你賠……
”
“師父。”
然一個命字還來不及出口,就被肩頭人冰涼沁骨的手止住了。
臨淵氣如遊絲,白斛老道要屏息凝氣地專注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乖徒兒你說你說!”
眼前的事物影影綽綽昏昏噩噩模糊不清,隻有那人站立的方向,是臨淵唯一能看清的所在。
臨淵全身發冷,眼簾不斷地一閉一合,連睜開凝視那人的力氣也在飛快的流逝。
蒼穹的反噬太可怕,他胸腔的肋骨完全斷裂,髒器皆有破損,血液流失也達到了臨界點。
現在能活著,完全是靠一旁了悟等人的全力救治,而一旦等了悟他們的元素之力耗盡也沒能回到上清界,他便會死去。
臨淵閉上眼露出一抹苦澀地微笑,他真希望能一直看著聞人燼,隻是一直遠遠地一直看著對方就好。然而就連這樣簡單的願望,在他身上都是……奢望。
好不甘心。
自喉嚨裏再度蔓出血液,臨淵微微張開烏紫色地唇,抓住白斛老道的肩膀,斷斷續續地央求道:“聞人燼……如果我……請師父將他……看作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