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榮微微點頭,他已經力不從心了。他更害怕,出了轎子,他現在的樣子,會出其不意地,嚇壞早已心驚膽顫的她。
花容月貌,若為他駭然失色,他會心痛!
被禦林軍抱出轎子,看著小安惶恐不安的神色,孕榮苦笑:“我——沒事!隻是——隻是——受了點——輕傷!”
輕傷?這也叫輕傷?一隻羽翎箭,還牢牢地插在胸膛上,他居然還能談笑風生,輕描淡寫地說,自己,隻受了一點輕傷?
禦林軍將孕榮放在大床上,讓他斜倚在被褥上。短短瞬間的移動,孕榮已是汗如雨下,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
小安晶淚欲滴。她拿過毛巾,走到孕榮身邊,溫柔地替他擦拭臉上的汗水。這一刻,她的心,好痛!好痛!
孕榮愛憐地握住她的一隻手,愛憐地說:“真——的,沒——事!”
看著她美眸中強忍的淚水,孕榮心中雖然欣喜,更多的,卻是疼惜。如果這種方式,可以牽絆她離開的腳步,他不會介意,再多受傷一次。
小安哽咽:“箭,還沒有拔出來!”
孕榮:“要等——姚遠來。箭——箭上——有毒,還——還有——倒刺。”
換言之,如果沒有毒,沒有倒刺,他早就咬咬牙,狠狠心,自己拔出來了。
小安知道他已筋疲力盡了:“小鬆去找姚遠了嗎?”
“嗯!”
小安:“你先閉目養神,我去前院準備開水,省的姚遠來了,手忙腳亂的。”
“嗯!”
小安伸出手,剛欲走,孕榮卻突然又抓住了她的手,艱難地呼喚:“小——安!”
“什麼事?”
“你——記得,到——前院,隻要開水,我受傷——的事,要守口如瓶,隻——隻字不提,啊?”
小安雖然疑惑,卻並不追問。他哪裏還有精力說話啊,痛苦,已經將他完全吞噬了啊!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孕榮疲憊地閉上眼睛,他——好痛好痛!四肢百骸,好像都在刀山油鍋中淩遲煎炸一般,痛到骨髓裏,他真的是痛不欲生!
小安幾乎是快步如飛般,很快拎了幾壺開水回來。她知道,現在的孕榮,急需她的安慰與嗬護,她必須寸步不離地守候著他,給他勇氣和力量。而她,甚至杞人憂天地擔心,他會不會在某一個瞬間,永遠閉上柔情似水的雙眸,不再睜開眼睛,再深深地看她一眼。
她主動握住了孕榮的一隻大手,如果可以,她願意分擔他的痛苦。
孕榮睜開眼,欣慰地笑,卻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別,我會——不由自主地——弄痛——你!”
小安含淚而笑:“別說話,養精蓄銳,我喜歡這樣握著你的手,一生一世。”
孕榮:“不,我——我很——貪心,我——我要——生生——世世。”
小安:“好,就生生世世,我答應你!”
孕榮:“一言——為定,不——不許——反悔啊!”
小安嗔怒地:“你再喋喋不休,我現在就反悔了哦!”
孕榮搖頭,真的不再說話。眷戀的目光,貪婪地看著小安,好一會,才戀戀不舍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