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華聞言眼神轉冷,沉聲道,“到底何事,師兄突然大發雷霆?”
“他這個下作東西!”文浩然怒指著煉缺,“你知他在夢中做什麼嗎?色令智昏,竟然在夢裏不顧師徒禮法,對你上下其手!若不是我及時搖醒了他,還不知他要做出怎樣下作齷齪的事來!你平日都是怎麼教導他的,門下怎出了這麼個背德喪倫的東西?我這些日子見他日夜照料,還以為他反思省過,日後打算校正道心,卻不想他竟見色起心,有了這般下作的念頭存心。”
煉缺跪在地上不敢爭辯,先才那場旖旎春夢直指了他這麼多年隱隱滋長在內心的最終的渴求,既已被文浩然撞見,他亦無話可說。文浩然的嗬斥如同帶刺的冰刀,一下一下剜開了他的心,將他心底浮動多年的那一點隱秘情絲j□j的剝開推到了墨雲華跟前,他全身透涼,心神麻痹,忍不住瑟縮顫抖,不敢想象墨雲華接下來將會怎樣。
墨雲華靠在牆頭,目光灼灼的凝望著煉缺一語不發,這半年,他背上的傷勢漸漸好轉,若不是煉缺每日精心照料,以太陰之力替他護養經脈,現在還說不得是哪般模樣。他與煉缺相伴這麼多年,早已生出靈犀,煉缺的拳拳心意,他雖來不及細想卻能感知,隻是上清門規矩甚多,他亦戒守清規多年,一直恪守禮法,那些內心隱秘晦澀的悸動,他雖撞見幾回,卻從曾不明言,每每避開規誡,唯恐煉缺一朝深陷,落得個萬劫不複的下場。
可如今,這般隱秘的心事卻被旁人如此直白的道了出來,逼著他不得不正視了弟子的心意——煉缺這麼些年的情誼,何止一個師徒名分這樣簡單?
師徒二人互不言語,墨雲華沒有出言訓斥,煉缺亦不開口辯解,一個冷然逼視,一個斂眉垂頭,氣氛僵冷詭異。
文浩然立在一旁急火攻心,喝道,“雲華!你就不說點什麼?都這時候了,你還要袒護?上回!上回碧霞峰上,就因為你一味袒護掩蓋了事情真相才遭致懲罰,到現今還臥床不起,這般護他,縱容得他愈發不知天高地厚,竟心生邪念,淫思都燒及你身了,你若再不嚴加管製,日後還不知惹出怎樣的是非來!”
墨雲華頓了頓,淡聲道,“我教授徒兒之事毋須師兄操心。”
“你?!”文浩然一改往日雲淡風輕的作風,痛喝道,“你視而不見,難道還想步你母親的後塵?先前他金丹受封之時你便袒護,接著又替他扛下盜看昊天鏡之責,現下他淫思浮動,你若還要一味縱容,日後打算如何收場?你——是鐵了心打算要去問心池走一遭嗎?姑姑在世上就留下你這唯一血脈,此事攸關你的前程性命,我若置身事外,如何對得起姑姑當年的養育之恩!”
文浩然一把將煉缺拖到墨雲華跟前,“煉缺!當年青蓮真人將你托付我給照管,我自當有資格管教你!這麼多年,我對你疼愛有加,也曾多次替你在老祖麵前寬言,你卻頻頻辜負我對你的信任!上回你盜看昊天,惹下禍事,雲華現今還臥床不起,三十年的修行還不知何時才能補回來,我念在你這半年虔心悔過悉心照料的份上,老祖多次問起我當日之事,我也不曾與老祖細說,卻不想撞見你滋生淫邪。你師父的父母往事你該不會不清楚吧?且不提那些前塵舊事!你慕濡師長也該有個界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如此妄動色念,管不住色性,還將那些人倫綱常至於何處?難道你師父沒教你?門中清規戒律甚多,一個不消被人捉住把柄,還不知落入何種境地,你師父當日執意收你為徒,多年來對你悉心教導愛護,對你恩重如山,你卻要陷他於不義嗎?”
“師伯……”煉缺哆嗦著唇,文浩然字字重如千斤,擂擊著他的良心,教他羞愧欲死。
“師兄,訓導徒兒是我份內之事,你毋須多言。請回吧。”墨雲華掀開錦被,強撐了背脊欲起身扶起煉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