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師徒二人正在蓮池邊參悟曲譜,見東邊祥雲駕彩,朝玉竹峰湧了去。煉缺放下瑤光站起身來,遙遙望去,驚喜道,“師父,可是文師伯在結嬰了?”
墨雲華道,“該是他了。”
過不久,虛空中傳來道賀,果真是文浩然結嬰了。結嬰大典半月之後在萬仞峰舉行。
“師父,我可否參加完文師伯的結嬰大典再離山?我在外門十八年,他對我多有照顧。”
墨雲華點頭應允,“出外遊曆也不急於一時,你自行安排吧。”
過了半月,文浩然的結嬰大典如期舉行。
煉缺作為墨雲華的親傳弟子,第一次能有機會參加這樣的門中大典,心中頗為激動。遙想當年墨雲華的結嬰大典,他隻能老實待在外門的山穀之中不能親自道賀,一時感慨萬千。
待他換好法袍,束好發髻,就隨著墨雲華一同去了萬仞峰。
三十年前,初入上清門時,煉缺還是個什麼也不懂的稚童,曾坐在碧瑤的仙鶴上遠遠看過一眼萬仞峰,萬仞峰挺拔俊秀的風姿就在他腦海中深深刻下了印象。此回,他得以親身飛臨萬仞峰,感覺比以往更有不同,隻覺此峰衝破雲霄,如在雲端,隻手可探青天。
萬仞峰的峰頂被人用大神通生生削成了一個巨大平頂。峰頂三座宏偉大殿相連,兩旁各有一排偏殿,屋頂皆由五彩琉璃築成,光彩耀人,遠遠望去如同瑤池仙宮。大殿隻用作門中慶典祭祀用,偏殿則是門中長老議事之地,萬仞峰作為上清門的首峰,地位非凡,供奉著開宗祖師和門中的鎮派之寶,平日並沒有人在此地居住。
上了峰頂,便見人頭攢動。門中元嬰真君,金丹真人悉數來了此地,還有一些交好的門派也派了人來這裏慶賀,皆為金丹以上修為。墨雲華生性冷淡,並不與人熱絡,到達峰頂隨意撿了個位子落座,獨自喝起了茶。
煉缺站在他身後四下張望。他與墨雲華在止水峰苦修快十年,從未離開過止水峰半步。墨雲華認為修行全在個人的靜心參悟體察,事情繁雜必會影響心性,是以從未提出讓煉缺參與平日門中為了促進內門弟子交流而舉辦的小型的比武和講經。煉缺也樂得陪伴在墨雲華身邊,不願在同門師兄弟之中爭鋒出頭,除卻那年的內門大比,因拜師之事在眾人麵前露過一回臉,此後並沒有機會出現在他人眼前,是以門中幾乎無人與他相熟。
煉缺此刻張望隻是想尋他的昔日好友朱誌淩。朱誌淩隨她師父去了之後便再無消息,想必也是在苦修,不知現在如何了。他正在打探,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一回頭,一位英氣俏麗的女子站在他了身後,“誌淩!”煉缺驚喜的喚道,“多年不見,可好?”隨即,拉著朱誌淩繞了個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怎的還做男子裝扮,你師父也不管管你,好好的女兒家非得這樣糟蹋自己。”
朱誌淩好久不見好友,雀躍不已,見他一見麵便數落自己,嘟囔道,“男子裝扮怎麼了,我輩修道之人連個皮相都看不穿還談什麼將來。”她轉身走到墨雲華身前,恭敬道,“墨師叔近來安好,我師父遣我過來向您問安。”
墨雲華淡淡道,“甚好,你師父近來何如?”
“勞您掛心,一切甚好。”朱誌淩言畢退下繞到煉缺身邊。
“師父……”煉缺巴望著朝墨雲華喊了一聲。
墨雲華揮揮手,“去吧,待大典開始再過來。”
煉缺得了吩咐立馬隨朱誌淩一塊離開撿了個僻靜處,打算好好聊聊。
“煉缺,你師父待你好嗎?他平日裏那麼生冷的一個人,看著都好怕人。”朱誌淩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煉缺笑道,“我師父性子雖然冷淡了些,對我卻十分關愛,這十年裏為了鍛煉我的神識,他每日都會分出時間彈琴助我修煉,我若是抵擋不了,他便在一旁守護著,不管我提出甚麼問題,他都會細心回答,從不藏私,從不厭煩,我覺得他是世上最好的師父了。”
朱誌淩看著煉缺談起墨雲華時一臉溫柔的表情,忍不住揶揄道,“好吧好吧,這世上哪裏能有比墨師叔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