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壓能力很差,天生的悲觀主義者,一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或預料之外的事就煩躁不安,整晚睡不覺直至天亮,作息顛倒。
這些隻有霍天曄知道,他不說,心裏明白。
我這輩子正如霍天曄講的那樣,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能做什麼,唯一有點愛好便是寫小說,寫自己胡編亂造的故事,幻想哪一天能被發現拍成電視劇,可惜網上連載壓根兒就沒人看,寥寥無幾的點擊率也是自己偷偷貢獻的,這種令我對自己以後的人生產生消極迷茫的狀態直到我遇見霍天曄才得以好轉,說實話他算我命中貴人。
我給戴奕新打電話請假,他貌似驚訝卻沒問原因。
由於劇組拍攝時間緊湊,最後隻批了兩天,往返也夠了。
我想一個人靜靜,回去看看父母,看看外婆。圖圖怕我出事要陪著一起回去被我拒絕,我在她的幫助下從酒店安全通道離開直奔機場,而她將外婆過世的事告知了張蘊筱,當我下飛機時已有三個未接來電,我將電話撥回去。
張蘊筱原本擔心的語氣忽顯猶豫:“你……”
“我到了,放心。”我知道她要說什麼。
“節哀。”她謹慎講:“需要我……”
“不用了。”我想了想道:“沒事,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趕回去。”
“小滿……”張蘊筱不放心。
“沒事的。”我裝著平靜:“不講了,我還要趕車。”
張蘊筱不再多說,叮囑了幾句便掛線。
而我放好手機,拖著行李隨著人流走出機場,三個小時的大巴路程終於到家,趕回去時才知道外婆的遺體已停放殯儀館,如果算上這次的話,我活了二十八年也隻去過兩次殯儀館,上一次是十幾年前外公逝世,前後感覺截然不同。
小時候,怕鬼。
現在,一切都淡了,不過是萬物輪回,任何人都躲不了,逃不了。
父母早早立於館外等候,母親見我下車後趕緊走來伸出雙手拽著我的手臂,我能感受到她的顫抖,雙眼泛紅,眼袋和黑眼圈明顯,可她在我麵前永遠都保持著最堅強的樣子。
“爸。”我望著不遠處的父親,心中忐忑,不知道他們是否看了網上關於我的報道。
父親看著我,反倒催促:“進去吧。”
兩年未見,父母雖沒多大變化,可覺得就是老了,哪裏老了又說不上來,哀毀骨立。
我們三人快速走進殯儀館園區,這裏跟我小時候記憶裏的環境不一樣,母親告訴我這是新址,半年前才開始運營,離市區很遠。我一邊走一邊環視周圍,園區裏很安靜,唯一的聲音是刺耳的嗩呐聲,原本擾得我心煩卻又想起一部叫《百鳥朝鳳》的電影不免心生敬畏,對於傳統文化的衰敗甚至消失感到無奈心酸。轉眼間,我們已拐過一排平房進入一小塊空地,四周又是平房,我莫名抬頭望了望天空,蔚藍無雲。說實話,這一路我有些害怕,像小時候一樣害怕,腦子裏不停地幻想外婆最後走的樣子,想來想去居然從模糊變得不記得了。
空地內砌著幾個長方形的花壇栽著我不知名的植物,還放著裝有公雞的雞籠,他們說這個是用來招魂的。我隨父母止步於北邊一間平房外,頭頂牆壁上寫著外婆的名字,母親將點燃的三炷香遞給我,我接過朝屋裏三拜,這個過程中大腦空白,貌似有很多話想對外婆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轉眼間三拜結束。由於行程匆忙沒來得及戴框架或隱性眼鏡,以我現在的視力隻能看見屋裏架著巨大的長箱,可我知道外婆躺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