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靈芝昏睡之間,一瓢冷水淋下來,她打了個冷顫,幽幽睜開雙眼,纖長的睫毛掛著水珠,襯她那一張青白的臉色,顯得尤為憔悴……她看著眼前的罪魁禍首,那是一個身穿黑衣罩著黑麵罩的男子,半露出那雙淫邪的雙眼,視線如絲線粘著她的身軀。
那人扔開手中的木瓢,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模上穆靈芝的臉,“穆小姐,這天兒都黑了,怎不見你那好爹爹送銀子和地契過來贖你?莫不是你這個當女兒的,終究比不如過他自個兒的安危?”話音落下,他的手一沉,赫然撕開穆靈芝的領口。
大片光滑白皙的皮膚暴露在空氣裏,穆靈芝瞬間冷得蜷縮成一團,奈何那人不讓她躲避,將領子揪做一團,把她提了起來,空著的手狠狠甩了她幾個嘴巴子。
穆靈芝吐出一口血,淩亂的發絲下是一雙黯淡無光的眸子,聽了那人的話,她很很想反駁,爹爹一定會來救她,她可是穆府上下最手寵愛的千金大小姐!爹爹一定是被什麼事兒耽擱了,所以才沒有趕得及過來接她回家……
一邊想著,穆靈芝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穆靈芝從被綁架到現在,穆府沒有任何音訊,聽綁架犯探聽來的情報,說是穆府根本沒有一丁點焦急的情緒,人人都知道他們的千金小姐失蹤,卻沒有派出半個人馬外出尋人,綁架犯以為這是穆府故弄玄虛,便差人過去直言相告,若是不交出地契和大量銀票,他們便將穆靈芝先奸後殺,讓她嚐試百般折磨,若是三天後沒有來接人,便會立即殺了穆靈芝。
而在這三天內,綁架犯真的是說到做到,折磨著穆靈芝,每天都會將她吊起來打,用各種刑具施加於身,且每晚子時,便會砍下她一根手指送去給穆府,示威。
穆靈芝從未受過如此對待,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絕望透頂,眼淚幾乎沒有斷過,維持她的隻有即將被撲滅的希望,她希望三日後會有人來解救她。
今天便是最後一天。
衣衫襤褸,身上根本看不到哪點好肉,渾身染著幹涸的血跡,口中溢出的鮮血又滴落下來,染紅了胸前,整個人像個可憐的血人。穆靈芝已經是強弩之末,就算活著出去,她也活不到太久,她的手骨和腿骨已被狠狠砸碎,更是被挑去了手腳筋。
穆靈芝不知穆府與這夥人到底結了什麼仇怨,要如此折磨她。被血模糊的視野裏,她隻能看清簡陋的屋外,人影憧憧,腳步聲來回響動,不像是簡單的綁架求財的團夥,倒像是尋仇。
那人見穆靈芝不答話,粗獷的聲音響徹整片空氣,擰著她的衣服領子直搖晃,“你不是穆府的千金小姐嗎?穆府的人可是一點兒都不著急?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
她怎麼知道?
就在這時,一同樣裝扮的男子闖入,他手裏拿著刀,目光落在穆靈芝的臉上,異常可怖,仿佛是有無盡的怨氣無處發泄,他上前幾步,推開第一個男子,抬起手就打算砍下來。
第一個男子攔住他,“你是幹什麼?殺了她就前功盡棄了!”
後來者自嘲笑道:“剛才得到最新消息,穆府早已放棄解救,她根本就不是穆府真正的血脈!你以為不是真的,穆府會眼睜睜看著她受盡折磨而死?”
“你的意思是……我們抓了一個廢人?”
“現在穆府已經舉家搬走,原來的丫鬟當中少了一個,就是這女人的貼身丫鬟靈秀,我想她才是穆府真正的血脈,穆靈芝就是個騙過我們的障眼法。”花了諸多代價,結果綁架的竟然是個替身!此事若是被老大知曉,他們個個都得丟腦袋!
“她是替身?”
後來者點頭,隨後看向穆靈芝,蔑視道:“真是可憐啊,看在同樣被欺瞞的份兒上,我還是送你早早上路吧,可別怪我們這段日子心狠,要怪就怪你那個好爹爹!”
穆靈芝完全傻在原地,她剛剛摔下來之後便成一個扭曲的姿勢趴在地上,仿若引屍而食的老鼠,是那般的晦氣和醜陋,但這一切的受難都沒有親耳聽到自己是個替身時的來得更加震撼!她不敢相信,這十幾年來,穆府上下將她捧在手上疼,怎麼可能都是假的!
有誰會演戲演十幾年都沒有露出馬腳?
可若不是,她在這裏受得三天苦又作何解?穆家人要真的疼她,斷然舍不得她受傷流血,以前她就是摔上一跤,爹爹娘親大哥三弟便心疼得不得了,遍街尋訪名醫,她若是想要某個玩意兒,也從不缺少人幫她得到此物,若是有人得罪她,第二天便會聽到此人身死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