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中佐麵無表情地說道:“現在時間已經到了,不過彈藥缺乏,讓重傷的靠攏一點,用手榴彈吧,如果不能動的,你去幫幫他們。”
宇多少尉站起來說道:“是的,長官!”他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挨個對重傷的士兵們宣布了山下中佐的命令,還能動的士兵都掙紮著爬了起來,互相圍成兩個圈子,宇多少尉把僅剩的兩個手雷發給他們,然後走到三個實在不能動的重傷士兵麵前,低聲說道:“我來負責你們的解脫,請放心!”
這時一個重傷士兵忽然睜開眼睛,看著距離自己咽喉已經不到三厘米的刺刀,刀尖在黎明還未消逝的星光下發出清冷的光輝,他低聲說道:“宇多殿,給我們……唱最後一首歌吧!”
宇多少尉停下手,往山下中佐望去,等待他的命令,山下中佐點了點頭,宇多少尉看著這些即將死去的士兵,心裏忽然湧起一種淒涼的感覺,有人說,武士的逝去,正如那櫻花的凋謝,今天的我們,也正是如此啊!他低聲吟唱道:
枯草上的霜雪啊
隨著早晨的陽光消失了
狂風過後的平原
殘印點點見草上露水
這時,士兵們都拍著手中的槍托,和了起來,就連躺在地上不能動的傷員都低聲唱起來,他們唱道:
尚未凋謝的花啊
已經來日不長
吾身如同武士所取下的梓弓
一去不複棲處
歌聲嘎然而止,一縷餘音仿佛隨風消逝在這黎明的空際裏,宇多少尉舉起了刺刀,淡淡地對那些重傷士兵說道:“諸位,靖國再見!”
日軍的歌聲伴隨著黎明前淡淡的白霧飄到3連的陣地上,聽到這怪異而淒涼的調子,中間還夾著槍托的敲擊聲,李揚皺了皺眉,說道:“這些雜種在搞些什麼東西?嚎喪嗎?延飛,你不是懂點日語嗎?聽聽他們到底在唱些什麼。”
陸俊搖頭道:“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日本人喜歡唱些什麼,關我們什麼事情?一會兒攻上去,抓個活的問問不就可以了?”
李揚哼了一聲,說道:“第一,我不想看到還有活的日本人,第二,我更沒興趣和他們聊這些玩意,不過你倒可以和他們聊聊,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不就經常聽那些日本唱片嗎?說不定你還可以和這些雜種交交朋友,讓他們把你家的那幾畝地還給你。”
陸俊沒好氣地說道:“聽些日本唱片也有錯嗎?你這家夥嘴裏從來就說不出好話來。”說也奇怪,本來陸俊脾氣還是不錯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和李揚談話,總是三五句就能吵起來,方靖邊有一次就說,這兩人前世就有仇。
邊上的劉延飛仔細聽了聽,說道:“他們好像在唱……”說著把裏麵的意思翻譯出來,李揚冷笑道:“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已經死定了,不過現在才唱是不是晚了點?早幹什麼去了?”說著他看了看表,最後的攻擊時間是在五點半,現在已經隻有不到兩分鍾的時間,這時秦定方走了過來,正好聽到劉延飛的解釋,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於是對身後的通訊兵說道:“告訴弟兄們,攻擊時間往後延遲三分鍾。”
通訊兵愣了愣,但還是把這道奇怪的命令傳了下去,但李揚卻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延遲三分鍾?”
秦定方淡淡地說道:“三分鍾難道你也不能等嗎?現在日本人已經是絕境,無論怎樣都死定了,你就等等吧。”
李揚悻悻然地住了嘴,陸俊問道:“定方,到底怎麼回事?”其實是推遲3分鍾或者30分鍾都不會影響戰局,瓦魯班的這支日軍事實上已經不構成威脅,外圍的113團正開始反守為攻,現在3連要做的僅僅是消滅這裏最後的抵抗,然後等著戰車營前來和自己彙合,但秦定方莫名其妙的這道命令,還是讓他們覺得有點奇怪。
秦定方眼中閃現出一種奇異的光芒,他說道:“其實,這條命令,我是替靖邊下的,自己並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如果現在靖邊還在這裏,說不定他會這麼做的。”
陸俊覺得有點奇怪,問道:“這和靖邊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