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有的是房屋,三腳貓跟著老師住進了一個跨院,每天隻是跟著老師讀書,煩悶之時,老師教他耍劍,這老師每天臉沉似水,每天逼責甚嚴,也見不到別的人,他的性格慢慢的沉靜下來,由於隻是跟著老師,外麵的很多東西,他慢慢的接觸不到,人倒是沉靜了,卻成了一個不通世務的人。他父母卻是滿心歡喜,他們隻擔心兒子成為一個富家惡霸,兒子如今的溫文爾雅,雖然有些不通世務,等將來掌握了家業,再慢慢的教導不遲。沒想到他們根本沒有繼續教導他的機會了,有人告官,說他們家私通叛逆,窩藏亡命!官府不由分說,偌大的家產被查封,仆人趕走,一家人被繩捆索綁投進了獄中。他的父母錦衣玉食慣了,在獄中如何熬得住?不幾天嗚呼哀哉,死於非命。這三腳貓沒有人認為他能夠繼續活下去,有人打賭他還能活十天,有人賭半月,有人賭三天。獄卒與獄中的牢頭、老犯人不給他飯,或者隻給他一些很少的飯,這三腳貓也奇怪,原來他父母在的時候,托人照顧,每天還能吃飽,如今沒人關照了,很少的飯,他不在乎,沒有飯,他沒有反應,每天癡癡呆呆的隻是咕咕噥噥的自說自話,誰也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他三天沒事,十天還是沒事;半月了,他的臉色還是紅潤的,三個月,他的精神沒有渙散的現象!他們打他、罵他、侮辱他,他都是無動於衷,沒有一點表情。沒有人覺得欺負他好玩了,白狗感覺這個人好玩極了。然後白狗帶著三腳貓就跟著漢使出使,到了大草原。
他當然不會如此詳細的告訴梁少敖他的一切,梁少敖在路上悄悄地觀察他,他的呼吸沉靜,綿遠悠長,哪裏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的呼吸!有時候,梁少敖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刹那間明亮了,射出眩人的光彩,但是瞬間就消失了,仍然是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梁少敖歎息,這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受了多少的折磨,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孩童變成了一個老氣橫秋的隻剩下一口氣的廢柴!但是他的老師又的確教了他一些顧命的玩意,使他能夠在危急的關頭,自然而然的頭腦、身體發生感應,迅速地做出最有利的反應,從而躲開傷害。
他們在草原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叫罵,他們趕忙跑過去,遠遠地一群人圍著幾個人在廝殺,一個人罵道:“你們這些臭漢子,今天還不受死!”
一個人罵道:“滾你媽的蛋!你又能耐老子什麼!”“乒乒乓乓”的打著。梁少敖認出來幾個漢人都是夥伴,一個是葉功碩,一個是顧鴨桶,一個是裴知假,他看幾個人招法淩厲,竟然是全是攻勢,沒有守勢;再看幾個匈奴武士,他們有十一人之多,都是使得長刀,卻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圍著三人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心中了然,對方以為已經穩操勝券,不願意有什麼損失,所以不急。他略一思忖,對三腳貓道:“你看到了沒?那幾個人都是我們的夥伴,我們如果不救他們,他們就完了!”
三腳貓急道:“那你趕快去救他們啊!”
梁少敖一笑:“我不行!隻有你能救得了他們!”三腳貓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
梁少敖抓住他的肩膀,眼睛盯著他的眼睛:“你看著我。”三腳貓的眼睛遊移不定,最後看著了梁少敖。“你的老師教你的劍法,你還記得嗎?”他點點頭。
“這套劍法你用過嗎?”他搖搖頭。
“劍法中哪一式,或者哪一招你使得最熟?”還是搖頭。
梁少敖看了看場中,“再好好想想。”三腳貓把老師教的劍法從頭想起,突然他叫道:“靈鵲穿林!”
“記得怎麼使嗎?”他點點頭,他當然記得,有一次他使這一招使得不好,被老師揍了一頓,三天沒有吃東西。後來終於把這一招使熟了,差一點把老師的腿刺穿,老師躺床上半月沒起來。
“待一會兒,你就用這一招,別的不要管!”三腳貓點點頭。
他們走近廝殺的人群,葉功碩身上有血點,顧鴨桶胳膊已經抬不起來了,裴知假好像還行,他高叫道:“日你奶奶的,梁少敖,**還悠閑得很,不來幫幫老子!”
匈奴武士看到來了兩人,分出來四個人,捉拿二人,四個人舉刀撲來,梁少敖叫道:“靈鵲穿林!”三腳貓一機靈,手中提刀迎上四個武士,他心無雜念,隻是照著平日的練習,出刀,收刀,四個武士長刀落地,他們的腿上多了一個窟窿,不對,一個人的腿斷了,發出慘嚎,眼中露出如見鬼魅的極度恐懼神色。梁少敖張大了嘴,他沒有見過如此高明的武功。那邊的廝殺停下來了,他們也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
為首的武士是個三十多歲的壯士,他一揮手,幾個人上前把同伴扶到一邊,止血救傷。剛才他一直沒有動手,覺得拿幾個漢人是手到擒來的事,事情的發展也正如他的所料,三個人已經沒有抵抗的能力了,沒想到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年的突然出現,使得一切發生了改變。但是,事情還是在他的操控之下,這幾個人一個也跑不了。他指揮同伴招呼另外幾個漢子,他拔出了腰中的劍,寒光耀目,輕彈之際,隱隱有龍吟之聲。他望著三腳貓笑道:“閣下好功夫,好劍法!我在草原上還沒有見過如此精彩的劍法。今日向閣下討教一二。”劍尖指向地麵,“請賜教!”
三腳貓對他文縐縐的說法不太明白,見他劍尖指向地麵,也把手中的長刀指向地麵,那人微微一笑:“在下呼延季盟,閣下不知如何稱呼?”三腳貓沒有什麼反應:“我叫三腳貓。”梁少敖等人卻是大吃一驚,這呼延季盟卻是匈奴有名的武士,他的劍在草原上沒有敵手,是匈奴單於的衛士首領,最是厲害。梁少敖暗暗後悔,三腳貓糊裏糊塗的如何能夠跟這精明的行家交手?他上前拉開了三腳貓,拔出劍來,“我來領教閣下的高招!”
呼延季盟看看他,又看看三腳貓,“唰”的把寶劍入鞘,欺身上前,雙手晃動攻了過來,梁少敖氣極,怒極,這呼延季盟竟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他挺劍急刺,忽然對方沒了影子,哧溜溜一個急旋,呼延季盟的拳頭幾乎打到,急忙縮手,指頭點向劍身,梁少敖的手一翻,劍刃對著了他的指頭,這人一笑,兩指分開,就要捏住劍,梁少敖大驚,急忙撤劍,對方跟著腳步上前,已經貼近身前,梁少敖沒法,向左邊閃開,但是對方影子一般跟著他,雙手揮動,幾乎打在臉上。梁少敖作勢後退,在後退的間隙,身子繼續左閃,終於脫離了對方的雙手。身上卻是一身的冷汗,此人的功夫竟然如此的高明,自己恐怕再練幾年也未必是對手。呼延季盟沒有繼續進擊,而是拔劍刺向了三腳貓,三腳貓不知道他是虛招,揮刀擊出,一刀擊空,“嗤”的一聲,他的衣袖被呼延季盟刺破,差點割到胳膊。呼延季盟暗叫僥幸,沒有廢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