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醒來時,就聽薑方在外麵問薑老太有什麼話要說,心裏暗暗叫苦,若薑老太提出要宅子,薑方會不會就答應她了?雖然家裏如今富有了,可也沒得還做冤大頭。從前的種種都表明,有一就會有二,有二就會有三,薑老太會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再說薑老太那種得寸進尺的人,就算不會把家都搬空了,一旦讓她說了上句,往後就得處處掐尖,好不容易到手的好日子,誰願意再像從前一樣過?
好在薑方沒給薑老太說話的機會,見薑方回屋,夏氏忙從床上起來,“老爺起的真早,頭痛嗎?我讓丫鬟去淺丫那裏拿些解酒藥來。”
雖然薑方如今官還沒做上,卻已經有了幾分官威,夏氏也樂得哄他,隻要不涉及到薑老太和二房,薑方的一些毛病都是小意思。
薑方靠在床上,揉著還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歎道:“為何阿娘就不能單純地把我當成她的兒子?為何無論做什麼都有有目的呢?這麼些年了,我做了這許多努力,怎麼就暖不熱她的心?”
夏氏抿著嘴不說話,她再恨薑老太,也不可能當著薑方的麵說薑老太的是非,那畢竟是他的阿娘,說了又如何?當初在薑王村,在劉家峪,吃過的虧還不多嗎?薑老太進了京,還不是留在這裏。
說薑老太的不是她就算痛快一下嘴,過後薑方再合計起來,或許不會記得他此時的傷心難過,隻記得她對薑老太的不滿,再落個不賢不孝的惡名。
見夏氏不說話,薑方也知道他問的這些有些難為人,搖了搖頭問:“你說阿娘一早等在外麵,又是噓寒問暖,又是燉醒酒湯,她是咋想的?”
夏氏猶豫了片刻,對薑方道:“昨日我無意中聽阿娘屋子裏的兩個丫鬟閑話,好似興祖那孩子想要咱們家的這處宅子,阿娘可是跟他打了保票,你說阿娘的目的會不會在此呢?”
薑方恍然,難怪薑老太會突然變得慈愛,果然是有目的,雖然早就告訴自己對薑老太別再幻想,得知真相還是難免難過,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手掌頓時就火燒似的又熱又痛,可手上的痛卻完全不及心痛,薑方一個字一個字仿佛從牙縫裏蹦出來般,“他,做,夢!”
“心裏有氣也不能拿自己出氣。”夏氏見他一掌打的結實,連茶碗都被震起很高,頓時就心疼了,這得多重的一掌,雖然手心上有些肉,可也是血肉之軀,哪是用來拍桌子的?
薑方幽幽一歎,心知這事總不能讓夏氏像老二媳婦那樣叉著腰跟老太太幹,還得他拿準主意,“夫人,這事你也別管了,若阿娘問你,你就找借口溜了,回頭有什麼事我跟她說。”
夏氏當然樂不得,她雖然不介意去做這個壞人,但在薑方麵前還是能保持賢惠的美名最好不過。
因之薑方知道薑老太的打算了,早飯吃的有些沉悶,薑老太幾次想要找話說都被薑方把話給轉開,有話不能說的滋味還真是憋悶人。
薑雲淺和薑雲娘偷著樂,看阿爹這態度,阿娘的枕頭風吹的還不賴,阿奶心裏難受,她們心裏就好受。
薑雲冬和薑雲秋雖然不知道阿奶和阿爹是怎麼了,也能看出阿爹又不知因為什麼氣阿奶了,這樣很好!
薑興家一心都撲在他的鐵匠爐,對家裏這些瑣事,除了與王南有關的從不放在心上。自從薑方考完之後,他的鐵匠爐也正式燒了第一爐,從王南那裏拿了寒鐵過來,薑興家就愛不釋手,可考慮到他還不到家的打鐵技術,終究沒舍得拿寒鐵來浪費。但有著寒鐵為目標,短短幾日的進步卻是神速的,薑方不隻一次偷偷歎氣,他這個兒子果真不是讀書的料,或許在打鐵上能做出些名堂來。
一頓飯吃的各有心思,尤其是薑雲冬,就等著吃完飯了回去跟大姐二姐問問,這一個晚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薑興祖催了幾次,薑老太都沒把話說出來,當著薑方一家人的麵他不敢使性子,吃了早飯回到薑老太的屋子,嘴撅的都能掛壺油了,薑老太心疼孫子,又是哄又是勸,隻說逮著機會一定要跟薑方好好說說,這才算把薑興祖給哄好了。
青蓮玉書對視一眼,這對祖孫還沒打消要占人宅子的念頭,她們這不是又有好東西要拿了?雖然她們平日裏吊著薑興祖,可瞧他這小小年紀不學好,隻想著從別人手裏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弄到手,她們也都有些看不上他,難道誰還能養他一輩子不成?又不是他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