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太這時不敢拿薑方撒氣,卻敢跟薑雲淺撒潑,也一拍桌子,“我看你就是怪阿奶把聘禮留下沒給你,才不肯嫁到陳家,如今倒反過來倒打一耙,若不是你惹來陳家人提親,你雲荷堂姐會嫁過去?這都過門多少日子了,人怎樣了家裏一點消息都得不到,還不都是你害的!”
雖然薑老太重男輕女,並且幾個孫兒當中她最疼的就是二兒子家的薑興祖,但薑雲荷自小就在她的跟前長大,比起別的孫兒還是要多疼幾分,可不像大兒子家這幾個根野草似的。
她似乎已經忘記了就是因為她收下陳家的一百兩,陳家才會逼上門要薑雲淺過門,薑雲淺才不得不逃婚,至於薑雲荷嫁去陳家那完全也是她的意思,她不舍得那一百兩銀子再還給陳家,也想借著陳家的光給薑興祖掏好處,這才勸著薑宏夫妻答應把薑雲荷嫁過去,薑宏夫妻也是同意了的。
如今薑雲荷嫁進陳家後,該回門的日子沒回門,甚至薑宏去陳家打聽也沒打聽出來什麼,顯然陳家是不想認他們這門親戚。
回來後二叔二嬸就都埋怨她,她在家裏被埋怨的待不下去才來大兒子家出口氣,結果就碰上大兒子一家吃香的喝辣的,竟然都沒想著她。
而且,據說是逃婚在外學藝的薑雲淺也好端端地在家裏吃好喝好,一想到消息都打聽不到的薑雲荷,薑老太就氣不打一處來。
薑雲淺淡淡地笑著,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阿奶,從前我隻是覺著或許是沒在您的跟前長大,您不疼我,但心裏總還會念著我是您的孫女,心裏總是念著我好。就是你收了陳家人的銀子要我嫁到陳家時,我還當您是真想我過上好日子,可您剛剛說的這些話真是夠傷人的。雲荷堂姐嫁到陳家,若日子過的不好您就心疼了,那麼要我嫁到陳家時有沒有想過我嫁到陳家日子會不會過的好?”
聽了薑雲淺控訴,薑老太愣了那麼一瞬,她也在捫心自問,是否對待薑方和他的幾個子女過分了些,可在看到薑方赤紅著雙眼看過來時,她的心頓時亂了,隻能憑著大嗓門來顯示她在這個家的地位,來壯她的聲勢,“你這是怪阿奶不該為了讓你嫁的好才管你的親事?我這是裏裏外不是人了?”
說著手就搭在了桌沿,用力一掀,“吃吃吃,我讓你們吃!”
滿桌子的碗盤都掉到地上,嚇的薑雲秋和兩個弟弟‘哇哇’大哭起來。
薑雲淺心裏冷笑,這個結果可比把所有的鹵味都拿走還要好得多。麵上還裝著被嚇壞了,嘴裏喃喃道:“阿奶,為了吃這頓肉秋丫和興文興業念叨好久了,就是您怪淺丫說了您不愛聽的話,可也不能掀桌子啊,我們家吃頓肉容易嗎?”
薑老太掀完桌子就後悔了,可一看薑方紅著眼睛盯著她,心裏又不甘示弱,抿著嘴一言不發地盯著薑方。
夏氏捂著嘴,哭著跑回屋去,趴在床上大哭起來。
薑方用手抹了把臉,怒極反笑道:“阿娘,既然咱們早就分家了,就是兩家人,上次兒子也說了,要不往後咱就不走動了吧!”
說完,轉身也回了屋,薑老太一屁股坐在椅子裏。
掀完桌子她就後悔了,可世上哪有這後悔藥可買?再看薑雲淺嘴邊噙著的冷笑,薑老太怎麼都覺著自己被小丫頭片子算計了?
薑老太怎麼離開大兒子家的,她自己都記不清了,隻是記著她用看仇人一樣的目光去看薑雲淺,恨不得把這個壞心眼的丫頭給生吞了。
薑方被阿娘的眼神嚇到了,之前他或許還想著阿娘收下陳家的聘禮想讓薑雲淺嫁到陳家也是出於一番好意,想讓薑雲淺去享福,錯隻錯在她不知道陳家小公子身染重症,恐不久於人世。
而如今看了阿娘這吃人般的眼神,他再也不會有那種天真的以為阿娘是真心為了淺丫打算,阿娘是真沒把他的兒女當成自己的孫兒孫女看啊。
薑方之前或許對薑老太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奢望,在薑老太這樣的目光下,再也不存在半分了,甚至他已經在想往後能離阿娘多遠就多遠,該有的孝敬他不會少,但多一分都沒有了。
阿娘年輕輕守寡,把他們幾個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可阿娘再不容易,他也不能為了這份愚孝害了自家的幾個親骨肉。
這一次阿娘能想著賣淺丫,下回說不定就能要賣冬丫和秋丫。淺丫是個主意大的,這次沒讓阿娘得逞,那下一次呢?他們家隻是想要好好地過日子,可不想整日防著阿娘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