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金錢幫總舵。
總舵建造得奢侈而威嚴。
檀木作梁,水晶為燈,金珠為簾,紅木為柱。柱子上的數條飛龍,張牙舞爪,活靈活現,似欲翱翔九天。處處閃耀著溫潤的光澤,一片熠熠生輝的景象,似鋪明玉一般。
如此窮工極麗,隻怕皇宮也不過如此。
上官金虹數十年打拚闖下不世基業,而這些,不過是他基業中極小的一部分。
上官金虹並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可每每當他環顧這一切,心中還是覺得很滿意,還帶有幾分得意。
可是現在,他的臉色卻已然發青。
今天早上,下人送進來一件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
包裹並不是他親自打開的。
這種事他從來不會親自動手,他沒必要親自動手,因為他身邊都是爭著拍馬屁的狗。
甚至他也不敢親自動手,因為他有點擔心包裹裏麵潛藏的是某種的神秘的**。
因為他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過他的敵人。
他本就是一個十分多疑的人。
下人打開包裹的時候,整個人似已嚇呆。他結結巴巴地道:“幫主……幫主……”
上官金虹不耐煩地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下人道:“是……少幫主……”
上官金虹陡然一驚,長身而起。他搶過包裹,但見那包裹裏麵放的赫然是一個頭顱——上官飛的頭顱!
頭顱已開始腐爛,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但眉目仍依稀可辨。
上官金虹倒吸了一口涼氣,猛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連他頭上戴著的鑲嵌著寶珠、象征著威儀的高帽都被震得一歪。
平日裏,他是一個很注重儀表的人,尤其在他的下屬麵前。
他喜歡作出一副高不可攀、威風凜凜、氣吞山河、不可侵犯的形象。
他喜歡別人怕他,他十分享受別人怕他的感覺。
在他眼裏,世人皆不過是螻蟻。
這世上沒有配和他平起平坐,沒人配當他的朋友。
配當他朋友的人,都是他的敵人,而現在,這些敵人都已經死光。
因為配當他朋友的人,他總是想方設法、用盡一切手段除掉。
因為他絕不允許這世界上存在配當他朋友的人,因為他隻喜歡享受被眾人膜拜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神,而眾人亦把他當程一個高高在上的神。
隻是看到兒子頭顱的這一刻,這個身“神”好像一下子萎靡了許多,他好像一下子蒼老了二十年。
他已經五十五歲,他的確已經不再年輕。
歲月無情,他的臉上其實早已出現了歲月的痕跡。
他對老去有著莫名的恐懼,隻是他不肯承認,也不願意去承認。
平日裏,別人從都不會注意到這些,別人從來都注意到他的輝煌,也隻羨慕或者妒恨他的輝煌。
他是許多男人的偶像,也是眾多女人心目中的不老**。
當然,他是更多人的眼中釘,不知道多少都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
他忽然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複了冷峻而威嚴的表情。
他冷冷地看著那個微微發抖的下人,突然一掌拍在他腦門上!
那下人當場斃命,死的時候,眼裏除了恐懼,還有不解。
他死也不明白,上官金虹為什麼要殺他。
其實他隻需要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他隻是一微不足道的下人,他的命能留多久,取決於上官金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