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畔的孟婆指揮著來幫忙的鬼使將湯水一碗一碗盛好,剛將一碗孟婆湯遞給排隊過來的陰魂,未回頭便聽脆響,回過去才知是身量還是淺灰色的低級鬼使將一碗湯水灑在了地上。孟婆揮舞著手中的湯勺嘶吼,“你是小黑用喪魂棒打了腦袋麼!沒看到一群一群的擠過來啊你再弄丟就沒了我一定要告訴牛頭把你扔進池子裏泡泡看看能不能把你手泡穩一……點……。”

孟婆手中的湯勺配合著無標點的語速眼看就要落到那低級鬼使的肩上,忘川上遊卻突然響起一陣爆破之聲,隨著爆破聲騰起的金色煙霧在地府半空化做灰塵零落彌漫,生生遏住了孟婆的怒氣。孟婆保持著舉手的姿勢,看向那爆破聲起的地方,喃喃自語,“是地藏王菩薩的方向啊,怎麼了?怎麼了?”

也即是一瞬間,彌滿在地府空中的灰塵漸漸落下,忘川畔的金燈彼岸花在刹那間生長,怒放,搖曳。一位黑衣鬼使手持鬼幡從遠處奔來,原本排好隊的陰魂感受到被絕對壓製的氣息,慌亂閃避。那鬼使竭盡全力衝向孟婆,未及三尺便即大喊,“孟婆婆,孟婆婆,閻羅王請孟婆婆到鐵城山閻羅殿!菩薩座下諦聽尊者,尊者消失了!!”

孟婆趕到鐵城山時,上至閻羅下至牛頭馬麵等各路勾魂使者皆已到齊,隻是眾神鬼麵上未見焦灼隻現驚異之色。殿上閻王右側至貴席上,坐著慈眉善目,頭披璃珞,手握錫杖的地藏王菩薩。而菩薩座前,則臥著一隻尺餘長的白色幼獸,幼獸虎頭、獨角、犬耳、獅尾、麒麟足,赫然一隻縮小的諦聽。

地藏王菩薩和閻羅看到孟婆匆匆而至,皆點頭示意。隨即地藏王菩薩招手將小諦聽抱至懷內,看向殿前眾鬼神,“本座座下諦聽尊者因天道輪回,落入天人五衰境地,現已羽化。在其羽化之時我留其精魂正氣,集忘川河畔金燈彼岸花輪回之力終讓其順利重生,隻是此諦聽還年幼,靈台始開,龍麟未全,周身無浩然正氣護身,地府陰冥之氣甚重,本座恐諦聽在成年之前無法在地府久居。”

孟婆聞得此言,頓覺頭昏目眩。人間百年來戰事頻發,列強船堅炮利,各地軍閥割據,導致到處修羅場,冤魂氣。地府也接到了三倍於以往的人口入境,各項工作成倍增長,現如聽能聽人心,曉世事的諦聽尊者不在……。孟婆婆頓時有一種前途茫茫的眩暈感,十分想自己喝一碗孟婆湯以入輪回司,不再管這千萬陰曹孤魂。

閻羅殿上也陷入了靜止,殿前所有人都望著菩薩懷裏的那隻白色生物。半晌,閻羅王才開口,“即如此,便將小諦聽送往天界,待得他成人,再回來便是。隻是……,近日地府人口激增,要辛苦菩薩。”

地藏王菩薩未再多言,隻是左手托諦聽,看著手中白色幼獸的懵懂雙眼,右手錫杖挽出佛印,口頌《地藏本願經》。閻羅殿中突兀現出一朵金色蓮花,待得還是四肢軟糯,豎著犬耳的諦聽出現在蓮花上時,蓮花瓣緩緩合攏,向著陰陽界迅速消逝。

小諦聽自觀自在菩薩將他從蓮花中抱起,便到了普陀後山紫竹林梵音洞中住下,渴飲玉淨瓶中水,餓食林中玉英,不出三日,小諦聽即克服了四肢軟糯的困難,開始在這紫竹林中橫衝直撞,東遊西逛。不是偷吃了守山大神黑熊精的蜜糖,就是拔了善財童子束發用的頭環。待到了第七天,被到普陀山一遊的羅浮山真人華子期一眼看到,愛不釋手。華真人軟磨硬求耍盡無賴後,小諦聽終被他抱於懷內,帶到南天門內玉清宮外。

南天門的日子分外愉快,小諦聽每日自亥時一刻睡到次日辰時,便有眾仙子捧著它到各處仙界盛境玩耍。諦聽雖然隻有尺餘長,且憨態可掬。但也是地藏菩薩座下瑞獸,得尊者之名,於轉生之時又得無數金燈彼岸花精魄中輪回之力凝練,故其威勢也能震得仙界普通仙獸如白虎仙鶴之流雙股顫顫,俯首帖耳。待得小諦聽每日例行與南天門中眾仙獸玩了個盡性之後,便一個兒溜到太上老君尋童子或溜至玉清宮右殿尋得仙子,嗷嗷叫幾聲,便有瓊漿玉露,玉英仙果裹腹。下午再隨意尋得一參天大樹,忽忽睡上一個時辰,醒後便又是玩耍的時候。

如此逍遙不知時日過。有一天,小諦聽自在園中與眾神獸與仙童玩耍,忽見眼前出現一隻白虎。此虎與尋常仙獸白虎不同,體型較尋常白虎三個大小,脅生雙翼,口吐人言。待那白虎走進小諦聽,其它仙獸與仙童即紛紛走避,終不見影子。那白虎俯身低頭看向不懼於它的小諦聽,“你就是地府來的諦聽尊者?”

小諦聽見白虎吐人言,雖才開靈智,先天本身的能力便輕易辯出此白虎並無惡意,於是輕輕點頭,“我是諦聽,你也是白虎麼?”

“我是白澤。”那隻白虎回答,“聽說南天門裏來了個好玩的小小的諦聽就來看看。”

“白澤你好。”小諦聽友好的伸出右前蹄,小小的麒麟蹄踩到白虎左前爪上,還甩了甩了獅尾,“你是來和我一起玩的麼?昨天仙子姐姐說請我吃九槐玉英,你要一起去麼?九槐玉英有些甜,吃膩了我們還可以去玉帝園中的紫玉果兒,那果子裏水可清了,吃了立馬就能長,不怕被發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