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那天晚上,陳堯先喝了很多酒。
開始他和雲凡喝的是酒坊裏的酒,喝了幾碗之後,雲凡說自己帶了酒來,請陳堯先喝。兩個人便開始喝這壇酒,這壇酒的名字誰也說不上來,隻知道很甜,入口的感覺很好,兩個人你一碗我一口的喝著,越喝越覺得口渴,越是口渴越想喝。後來,誰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兩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陳堯先對雲凡說:“我有一種預感,以後你會取代我在江湖中的地位。”
雲凡笑了笑,問:“你的地位是什麼?”
陳堯先也笑了:“對,我本來就沒有地位。”
後來,兩個人感覺窗口黑影一閃,不及細看就消失了。
雲凡指著遠處的一個移動的黑影說:“那個人好快。誒,好像顏伶約。”
陳堯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遠處的幾間屋頂,兩個人在相互追逐,前麵的那個身形窈窕,像是個女的,雲凡說她是顏伶約。陳堯先看清楚之後,也沒有細想,便從窗口跳了出去,去追那兩個黑影。
陳堯先追出去不久,董元寂走進了酒坊,來到雲凡的桌前。
雲凡問:“這是酒還是毒藥?”
董元寂笑了笑:“如果是毒藥,你怎麼也敢喝。”
雲凡說:“酒是好酒,可惜容易亂性。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覺了。”
董元寂留在原地,等著。
酒坊中依舊熱鬧,他知道,很快就會更熱鬧了。
半個多時辰過後,消息傳來了。
有個人闖進酒坊,慌張的說道:“快走!快走!客棧那邊出大事了。”
這個聲音讓原本就熱鬧不堪的酒坊更加沸騰起來,吃飽喝足的壯漢們正愁沒事幹,立刻衝出了酒坊。酒坊外麵隻有兩三個衙役站著崗,這麼多人一起衝出來,他們哪裏管得住,隻得立刻回去稟報張光輔。
來到舜讓客棧,這裏早被洗象池和清音閣的弟子把守著,不讓任何人出入,連衙役也不例外。大夥兒就在外麵的雪地裏張望著,十五的月光顯得格外明亮。
不一會兒,幾名洗象池的弟子抬著一個人出來了,被抬的人已經暈了過去,隻是靠近他的人都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站在前頭眼尖的人已經看出他就是陳堯先,紛紛向後傳話。不一會兒,洗象池李讓先和清音閣的趙櫻走了出來,向圍觀的江湖人士說道:“各位武林同道,今日客棧中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現在已經平息了,請各位散去,待明日再與大家一個交代。”
故事等不到第二天就已經傳開了,酒坊中每個人都說是自己親眼所見,仿佛那件事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的。
據說,陳堯先喝醉之後闖入了顏伶約的房間,表達了愛慕之意後,便有了不軌之舉。顏伶約顧及洗象池和清音閣的友誼,不願意聲張,強忍幾次拒絕後,發現陳堯先並沒有退出之意。顏伶約又聞到陳堯先身上酒味很重,知道他現在可能不清醒,就想想悄悄用上一手功夫製服他。但是陳堯先是什麼人,“川中大俠”啊,顏伶約不反抗還好,一反抗陳堯先就忍不住了,也使用了反擒拿術。終於,顏伶約見事情是遮掩不住了,兩個人才在房間裏大打出手。
清音閣其他弟子就住在附近,聽到顏伶約房間裏的聲音便跟了進來,然後的事情大家就順理成章的可以想象了。
第二天,酒坊裏的人都等著兩派的說法。但是,快到中午的時候,出現的依舊是洗象池的李讓先和隻清音閣的趙櫻,兩個當事人並沒有出現。
李讓先先介紹了一下經過:昨夜陳師兄飲酒無度,悄悄跑進顏師妹的房間,表示欽慕之意,行為過分,幸得顏師妹及時製止,並沒有做出越矩之事。
然後李讓先又對陳堯先做了一番痛斥,並將處置結果告之大家:我已去信師門,待這裏的事完結後,即刻將他押回峨眉山,交由師父處置。到時候,定給江湖一個交代。在此,我李讓先再向清音閣弟子賠罪。
隨後,清音閣趙櫻則說道:男女私情原非壞事,隻是不能逾矩。我顏師妹一心向道,早有出家之意。這次她奉師命下山,了卻了前世的俗緣後,將接掌清音閣閣主之位。還請諸位以閣主之禮待之,敬之。
眾人自然不能對兩派的決定有什麼意見,畢竟不是自家的事,但是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有人認為這個處置公正嚴謹,沒有偏袒或者藏私。
但也有另一些人認為,這個處置有些過分了。洗象池本可以私下和清音閣取得和解,然後向大家宣布昨晚隻是陳堯先醉酒鬧事,並沒有做什麼,這樣處分也就會輕許多,對洗象池乃至清音閣的名聲都不會有所損害。除非是兩派已經交惡,因此才得不到調節。
不過大家有一個看法是統一的,那就是趙櫻這個師姐做得真是不錯,顏伶約出了這件事,她依舊代表清音閣果斷的站在了她身邊,為她說話,鞏固她的閣主地位。清音閣內部團結如此,他日必有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