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收集了先父鄭振鐸於建國前發表的兒童文學文論和童話、詩歌等著作。
父親不是專門從事兒童文學的,但他非常愛好兒童文學,特別是對童話,似有所“偏愛”。對於這一點,他的摯友葉聖陶同誌曾經這樣描述過:“朋友們舉行什麼集會,議論既畢,飲食也足夠了,往往輪流講個笑話,以助興趣。輪到振鐸,他總說,我‘講一個童話’,於是朋友們嘩然笑起來。”(《天鵝〈序二〉》)由此,朋友們贈了他一個“大孩子”的“雅號”。
父親愛好兒童文學,和他平時十分喜歡孩子是分不開的。每有餘暇,或是節假日,或是去朋友家做客,他總是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這時,他好象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在一塊破舊地毯上,他和孩子們一起爬呀滾的,或是去公園裏比賽爬山、劃船,在草坪上做各種遊戲,真的就象個“大孩子”。孩子們特別喜歡聽他講故事,大家很奇怪,他的肚子簡直象童話裏的“寶袋”,講起故事來滔滔不絕,什麼“狼外婆”呀!什麼“小紅帽”呀!什麼“灰姑娘”呀!眉飛色舞,津津有味,聽者無不入迷。當然,這已是幾,十年前的往事,但回憶起來,仍覺韻味無窮。
正因為父親愛孩子,把孩子看作是“中國的最可愛最有望的第二代”(《天鵝童話集》序),所以他十分關心對於兒童的教育。他平生最反對對孩子采取封建傳統的成年人式的教育,使孩子一個個成為“少年老成”的“小大人”,培養成反動階級的“順民”。他曾這樣說過:“對於兒童,舊式的教育家視之無殊成人,取用的方法,也全是施之於成人的,不過程度略略淺些而已。他們要將兒童變成了‘小大人’,正象我們在新年的時候在街上看見走過的那些頭戴瓜皮帽(帽結是紅絨的),身穿長袍馬褂,足登薄底緞鞋的,縮小的成人型的兒童一般無二……”(《中國兒童讀物的分析〈上篇〉》)正因為如此,他對編寫我國民間傳說中的兒童故事,采取十分嚴肅謹慎的態度,根據不同的學齡,以適合兒童心理特點,有益於孩子身心健康的故事來教育兒童。對於外國童話、故事,除安徒生、梭羅古勃等世界名著,為保持原著風格,一般采取直譯和節譯的手法,其他的則多是以翻譯過來的外國童話故事為“原料”,采取“重述”的方法。這樣,與原作的文句結構雖然有出入,但主題和內容仍不失原作的精神,讀來通俗易懂,有鄉土氣,小讀者們容易接受。
父親也很重視兒童文學理論的研究。他的第一篇兒童文學論文《兒童世界宣言》和後來寫的《中國兒童讀物的分析〈上篇〉》等文章,都對舊式的“注入式的教育”、“順民或忠臣孝子的教育”提出了反對意見。他的《中山狼故事之變異》等論著,則對中外各地民間童話的相互影響和曆史演變,進行了分析和研究,取得了可喜的成績。他還寫過《稻草人·序》、《印度寓言·序》等多篇兒童文學論著。這些論著,有的雖然一定程度受了當時文壇流行泰戈爾等人類學派的影響,但總的來說,它為沉悶中的孩子送來了新鮮的營養,宣傳了民主和科學,對當時兒童文學工作是有積極的現實意義的。
談到父親與兒童文學,就必須要講一下《兒童世界》。因為父親從事兒童文學工作,就是從創辦《兒童世界》開始的而這一時期,也正是他的兒童文學創作最旺盛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