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皇帝去春狩,葉篤之也隨大內侍衛移守西京。他一個人收拾了小小的行囊,和趙管家打了個招呼,辭別簡維聖和唱晚,便一個人去了西京,待到趙管家告訴葉修齊時,他已出發多時,葉修齊哎聲長歎。
那日,簡維聖在懶洋洋的曬太陽,唱晚在廊下繡花,廊下是花開堆錦的海棠樹,春深似海,忽然聽到小廝喊“夫人來了”,她連忙站起來,簡維聖整了整衣服,也站起來,笑著見了禮,唱晚想去倒茶,夫人擺擺手,說道“我有些事要和簡公子談談,你就在外麵候著吧,不要進來伺候了”。說罷,笑吟吟的看著簡維聖,簡維聖先是一楞,馬上笑容可掬道“那好。”
唱晚心中一痛,知道就是那事了。她一個人慢慢走著,走出院子,也不知往哪去,隻覺得天地如此之大,卻無自己容身之處,正當無限悲涼之時,有人在耳邊喊“唱晚,唱晚”
回頭一見是夏媽媽,她強笑“夏媽媽”。
夏媽媽拉住她的手“怎麼了,最近消減了這麼多,”
“才沒有呢,無論我長多胖,夏媽媽都會說我瘦”唱晚嗔道。
夏媽媽笑了,拉住她的手,在一旁坐下來,細細言道。
“你在冬雪小築過的怎樣”夏媽媽問道。
“還行”唱晚低頭答道
“簡公子¨¨¨”夏媽媽欲言又止“對你怎樣”
“嗯,他對我挺好的。”
“有多好”夏媽媽追問道
“夏媽媽”唱晚抬頭看她
夏媽媽摟住她的肩膀“唱晚,我在葉府這麼多年了,看過那麼多人,我看那簡公子不是好相與的人,你知不知道,府上的人都說你是簡公子的人了,我是擔心你被騙。”
唱晚苦笑道“沒有的事,簡公子對所有人都很好,又不止我一個,而且我一個下人,有什麼好騙呢,夏媽媽你多心了”
“多想想總是對的,就是這樣才奇怪,說句不中聽的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這樣做總歸是讓人不放心的”夏媽媽苦口婆心的勸道。
“他對我能有什麼企圖呢,我一無權,二無勢,論才論貌,也比不上二小姐”
“幹嗎提二小姐”
“所以說夏媽媽你多心了,簡公子不久就要娶二小姐了,哪有我什麼事”唱晚說到這,心中無限苦澀。
“是真的嗎”夏媽媽無限狐疑
“是真的”唱晚拍拍她的手,嘴角扯出笑意,“你想想,二小姐溫柔嫻淑,品貌端莊,和簡公子門當戶對,這事是板上釘釘了”
“那便好,我是怕你年紀輕,被人騙”
“知道了,夏媽媽你對我最好了”唱晚摟著她脖子撒嬌。
兩人又絮叨了一會,唱晚才歸去。
回到冬雪小築時,見到簡維聖,神情淡然,不似有喜,她站在門外,輕輕道“我回來了”
簡維聖抬頭見是她,揚眉道“陪我走走吧”
時值暮春,梨花開得正好,一朵朵,潔白清香,路旁的風景極為幽靜。路側都是極高大的楓樹與梧桐,中間夾雜著亭亭如蓋的合huan樹,想來夏秋之季,這景致定然美不勝收。冬雪小築裏湖水順勢流下來,清淺如玉,一直蜿蜒伴隨在路側,嘩嘩的水流在亂石間回旋飛濺。他們一直走了很久,都不說話。
唱晚看著簡維聖臉色,忍不住問道“夫人說什麼了”
簡維聖側臉看著她,唱晚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怎麼,我說錯話了嗎?”
簡維聖轉過臉“不是,隻是奇怪為什麼你會問這個,知道會關心我了”
“說的這麼委屈,好像我平時不關心你似的。”
簡維聖笑笑,不答話。
過了很久,他才道“韓清遠和林文嫻要成親了”
“怎麼可能,林小姐最討厭韓少爺了,怎麼可能答應”唱晚驚呼。
簡維聖笑笑:“其實,有時候看起來是冤家的人才是彼此喜歡的,而那些看起來相配的人卻是貌合神離的。”
唱晚細細咀嚼這話,覺得簡維聖的笑容有些遙遠。她抬頭看向遠處,夕陽正緩慢的墜下去,緩緩的滑落,雖然慢,可是一直往下墜,緩慢的、無可逆挽的沉淪下去。半天的晚霞流光溢彩,他身後都是綺豔不可方物的彩霞,最後一縷金色的霞光籠罩著他,他的臉在逆光裏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