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蝶盟踞怪才(3 / 3)

他按動機關,門輕巧而開,他看了我一眼,進。

我跟著進入,這門內如溫室般的種滿奇花異草,色彩鮮豔,隱約,我似聞到了類似迷藥的味道,下意識屏住呼吸,陸濤似知道,冷聲說:無須屏息,此處並無迷藥。

我道:你可有防人之心?

他不語,穿過花木,現出一個女人,坐在花叢裏,靜靜看著我,正是南宮玉。她微笑,道:秦伊小姐。

陸濤道:你可預備妥當?

南宮玉道:自然是妥當了。

陸濤走我身後,輕推我向前。

我道:你們?

南宮玉道:秦伊小姐莫要急,此處甚是周全,並無人可入。

我道:你們這般鬼祟,究竟是為霸江山,抑或……是要滅仇者?

南宮玉道:秦伊小姐猜得其一,不知其二。

我不悅,看著他們,深覺疲憊,這些人,來來去去,神神秘秘,顛顛倒倒,卻不願得說一句明白話,真真……

陸濤輕輕踱步,冷眼看我,我問:若是要江山,秦伊無能,怕是幫不上。若是要金銀,恐怕,秦伊亦是窮者,怕也無甚用場。

南宮玉笑起來,道:秦伊小姐是我家夫君與陸盟主恩人也,怎生會要這般要求?今次是有些東西要給小姐看。說著,便自她的袖中取出了一樣東西,這東西,我見了,不覺一驚,那是公孫的饕餮耳環,怎會在她手裏?南宮玉牢牢看我,道:這樣東西,小姐看了,應是明白了。

我盯著耳環,隻覺得心裏忽而煩憂,公孫,公孫的耳環怎會在此?我看著南宮道:我哥哥要你傳話?

南宮玉搖頭。

我看陸濤,陸濤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我皺眉,道:那,這是何意?

南宮玉簡單的說:紫霞山莊被歹人燒了,公孫莊主恐怕已經……

我笑,道:他又玩甚把戲?這耳環你從何而來?

陸濤悠閑道:火場之中,拾得此物。

我大驚,腦子轉不過來,不信,公孫如何能輕易死了去!然,麵前南宮玉與陸濤神色又似是鄭重,難辨真偽,教我心裏一陣爭論,始終不能相信,紫霞燒了?這便是我那雪狐狸出現此地的原因麼?我問:我的雪狐狸去了何處?

南宮玉道:莫急,那小牲畜好好著呢!這耳環交與小姐,小姐還請節哀才是!

我接過了耳環,淡淡的拂去上麵的汙垢,耳環黯淡,公孫,怎會輕易死去?我想著,不由得微微一笑。

南宮玉道:南宮家已將山莊清理,葬了喪者。

我歎,偌大一個山莊,我在此處的家,就這麼沒了?我看了南宮玉,她神情裏帶著試探,回視我。我問:南宮家這般出手,可有所求?

南宮玉看了陸濤一眼,道:無他,報恩爾。

我撫mo耳環,不語,良久,我問:山莊被毀,是何時之事?

南宮玉道:已有月餘!

我轉開眼,不願再說什麼,公孫!公孫!!

陸濤道:若要報仇,拿取朱阿三首級才好!

我聞得朱阿三三字,忽然想起曾豆兒嘴裏聽說過這名字,朱阿三!朱全忠?我問:他派人燒了紫霞?

南宮玉頷首,陸濤道:此事外人不知,蝶盟自然是曉得的,你若要報仇,此人便是殺了公孫莊主,毀紫霞山莊之人。

我凝視眼前二人,為何有不真實感覺?似乎眼前兩人在聯手騙我般?

陸濤看著我,懶散笑道:你若不信,也罷。

南宮玉接口道:這等事,怎會胡言亂語,秦伊小姐,公孫莊主是你哥哥,紫霞山莊被毀,與他少不了幹係。

我聽到了此言,忽而腦中靈光一閃,悲言:我怎生報仇?

陸濤勾起嘴角,並不多言,似笑非笑看著我,倒是南宮玉急急道:朱阿三端得一個鬼字,他耍得這般手段,不過為了秦伊小姐手裏的無根之運。

我垂眼,看來,又是我手裏的無根之運出的問題了,南宮玉要無根之運,或者是她背後另有人謀劃,公孫的饕餮耳環落在他們手裏,可是公孫本意?若是……我抬眼,啞聲道:可惜了,無根之運已毀。

南宮玉大驚,問:如何被毀?

我憂愁道:確是朱阿三燒我家園?害我親人?

南宮玉盯著我,皺眉,道:正是!

我問:依你之見,我該如何為我家人報仇?

南宮玉躊躇,半晌,道:不如小姐隨我回南宮家,細細商討?

我看向陸濤,陸濤道:南宮小姐不必擔心,蝶盟亦可代秦伊小姐報仇,雪恨!

南宮玉道:南宮世家在京亦是舉足輕重非同小可,可為小姐報仇,陸盟主處精通秘聞,恐……

陸濤冷冷的說:這你不需多慮。

南宮玉變了臉色道:陸盟主!

陸濤挑眉。

南宮玉正色的說:盟主還請容我款待小姐幾天。

陸濤道:蝶盟亦可款待,不勞劉夫人多慮。

我道:我還是回了宮裏。

陸濤掃了我一眼,輕描淡寫的說:劉夫人,今兒便就這般罷了,請回!

南宮玉沉默了多時,忽然笑,抽出手裏的劍,指著我說:既然如此,也隻得用強。

陸濤滿不在乎的神情,道:劉夫人信物帶至,若無事再講,我命人送夫人出去!

南宮玉冷哼了一聲,道:陸濤,你真真以為我會單身而來?

陸濤道:夫人可是說的這些人等?他擊掌,忽然自梁上懸掛下數十具屍體,個個口鼻流血,死狀驚懼。

南宮玉抬眼,咬唇,道:你,休要得意!

陸濤揮手,道:走好!

南宮玉似忍氣吞聲,凝視我許久,道:若要找我,找京城各家酒肆問南宮世家便可!

我不說話,這兩人,無論是否做戲,現時與我來講,看戲,最好!

南宮玉有些憤怒,隨著陸濤喚了來的下人出去,此刻又剩下我與陸濤二人,我撫mo著耳環,心忽而刺痛,公孫,你,究竟是真受了攻擊,抑或是虛晃一槍!

我接觸上陸濤投來有些揶揄的眼神,有些惱,問:陸盟主這回可盡興了?

陸濤抱胸,聞言,臉色又陰沉下去,道:盡興?嗬!

我凝視他,道:縱使你我甚不對盤,然則,你也算是我舊識,我有話要問你!

陸濤道:要問便問!

我道:南宮玉要帶我走,為何你要阻她?

陸濤不陰不陽,道:我愛怎般便怎般,何謂為何?

他轉身走了出去,我跟隨,問:為何要給我玉鐲?

他道:莫非你不是我陸某人救命恩人?

我道:我哥哥在何處?

陸濤停了停,忽然轉聲,厭惡道:死了,化作灰,化作土。

我呆,看著他,不知怎得先前還固執認為公孫未死,被他般說來,忽而悲從中來,眼淚不由得闖了出來,我後退了幾步,滿臉是淚,竟還笑,哽咽,道:你唬人!

陸濤神情呆滯了幾秒,注視我,良久,語氣緩了幾分,道:紫霞山莊一連燒了三天三夜,待得蝶盟前往火場,早已斷壁殘垣,尋得焦屍一具,身落這隻耳環。公孫莊主自來與這耳環不曾分離,你亦該曉得。

我頭暈,目眩,心底已接受他這般說法,隻是,公孫,你這般就去了?我撫額,頭痛!很痛!!

陸濤的聲音還在耳邊,明白的說:蝶盟查了多日,那紫霞山莊逃生人等皆言莊主為救表小姐心愛之物,中途而返,火勢愈烈後,便不曾出來,這焦屍一具,應是公孫無疑!

心愛之物?我頭更暈得厲害,我怎生的心愛之物,值得他返去救?

陸濤看著我,慢慢的說:節哀!

我思前想後,終是控製不牢自己,跌坐在地上。

幾日後。

我不得不接受公孫之死,卻心內殘留希望,希望他在某時出現我麵前,依舊滿麵春風,一臉和煦與我說話。我在蝶盟逗留了片刻便央求陸濤將我送返皇宮,臨別時,陸濤問我:朱阿三可有名錄留存後世?

我搖頭,道:世代為帝者,非他。

陸濤眼神爍了爍,忽然好心道:你若能討得朱阿三歡心,恐能為你兄報仇!

討得歡心,為兄報仇?

回到這皇宮裏,那教習宮女並無計較我消失了這半日,亦無追問,之後之事按下不表,也不過就是按部就班學習禮儀而已。

一日,我溫習了今日所學的規矩後,那教習我的宮女道:你隨我來!

我無異議,跟隨她在宮內繞了幾圈,她把我留在了一處偏僻的宮殿旁,道:你在此候著!說罷便走,神色驚惶。

我看她走後,便顧自打量了一圈,這地方,建築俱都向著陰麵,不見陽光,且來往值班的宮女甚少,也不知是何人居住,遠處有隱隱約約器樂聲,分辨不出是自何處而來。我無聊的環視這處地方,忽然,我驀地回頭,眼前那人,竟是天銳,他著一身太監服飾,高冠長衫,雖說不出的怪異,但無妨,能在這戒備森嚴的宮裏見著他,真是天大驚喜,他嘴角含笑,道:你倒是既來之,則安之。

我笑,道:你怎的想了法子進來,可是來看我?

他歎,道:這連著日夜,憂心忡忡,非得來此,才好安心。

我道:深宮內苑,你混得進,倒是厲害。

他笑,上前,拉我手,道:來!

我不明就裏,被他拉到一圈矮樹後,他忽然將我拉入懷裏,緊緊抱著,這深宮裏,我恐被人瞧見,惹了是非,欲推開他,卻聽得到他在我耳邊輕歎道:欲將你裝了袋兒隨身藏好,省得我這日思夜想,神魂離舍,深恐你在此深潭內出些事兒,我護不著你。

我頭枕他肩,聞言,心內動容有話想說,卻說不出來,隻得微笑,聽他綿長均勻的呼吸。是否與人戀愛都會這般?qing動之中,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起,餘下了微笑,還是微笑。

他撫mo我的頭發,道:這幾日在此,可查探出你欲究之事?

我搖頭,道:學了宮內禮儀,無他爾。

他點頭。

我輕問:你可知我哥哥消息。

他沉默,片刻,道:如何想起問此事?

我抬起頭,看他,先前紫霞山莊被毀,公孫葬身火海一說,雖是信了,心內仍有期盼,現時,天銳是我在此最親近的人,他的話,總比陸濤等要真百倍。可,天銳卻不願說,見那神色,我已猜得幾分,垂眼,道:罷了,你不願說,我亦不強求。

天銳摟住我,柔聲說:莫要擔心你哥哥。

我想起公孫那閑散調調,總是藏著自己笑臉相對,想起平日對我生氣時,笑臉盈盈,不覺神傷。我道:道聽途說,紫霞山莊已被祝融所毀,我哥哥他……

天銳道:既是道聽途說,便無須當真。

我問:紫霞山莊安在?

天銳不語。

我道:見你這神色,就曉得,我已無家可歸。

天銳勾嘴角,不讚同我這說法,道:我以為,有你,便是我棲身處,你在何處,便是我家。原來你並不曾與我同想。

我被他這一語,說得心內柔腸百轉,道:天銳!我……他已拿嘴堵住我餘下的話,這一吻,似吻入我靈魂深處,將積蓄在身體最深處那層層相疊,壓抑許久的情意,感動,俱都釋放出來,我不由得反客為主,主動拉下他脖子,在他欲結束此吻時,加深了這一吻,他意外,睜著眼看我,帶著驚異戲謔,微笑著配合我……

良久,他輕撫我的臉頰,啞聲道:伊兒,待得萬事俱了,你……可願,嫁我為妻?

我回視他,躊躇,猶豫,嫁他?可……

他似看穿我的猶豫,道:待你想仔細了,再告知我。

我抱歉道:天銳……我……

他道:無需多說。頓了頓,又笑著說:我與你,兩次求親,俱都沒了下文,看來我需得好好綢繆綢繆。他擁我入懷,道:我不能在此久留,如若有事將此燃放,我即刻進來帶你走!說著將一支小巧精致的爆竹放入我手裏。

我問:這個……

天銳道:飛天竹,乃作信號之用,切記,如若有事,定要燃此。

我點頭。

他戀戀的凝視我許久,歎息,道:伊兒,莫要拖延,找著你要尋之物,速速出來!

我點頭。他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