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我披上了一件粗布衣服,道:小店裏,沒什麼好衣裳,你就勉強穿了這件吧。
我道:多謝婆婆。
她道:沒什麼可謝的,這是我閨女的衣裳,也沒人穿,你能穿,自然是好。
我頷首。
她不說話。
良久,我問:婆婆,你閨女是早已出閣了吧?
她苦笑:五歲時,丟失在了集市裏,至今不知她是生,是死。若她還在,也該如你般年紀啦!
我低頭。
她攙我到床邊坐下,道:你好好歇著,莫要在走動。
我點頭。
她起,向門走,出。
不知多久,我倚著床欄睡去,我知我是在做夢,我見到紫霞山莊裏裝了一架自動扶梯,豆兒和若何,燕兒在扶梯旁玩耍,遠處坐著祝天翔,祝天祺,他們看著三個孩子玩耍。
我走向他們,忽然眼前出現一堵牆,上麵雕花繁複,精美極致。
我轉身,身處一個四壁間,無門無窗,無路可走。
我奮力喊,無人應答,恐懼,彌漫,天色昏暗。
我撓牆,大聲呼救。
一隻手狠狠的打醒了我,睜眼,白茫茫,我歎息,醒了。
冷淡的聲音,道:你做了噩夢。
我不語。
他應該是坐在我身邊,身上那股奇特香氣淡淡傳來。
我輕輕問:如你這般神通人物,為何人效勞?
他道:你怎知我為人效勞?
我苦笑:你曾與我言說,有人要見我。
他笑,道:無人。
我說:這麼說來,你是存了這欺瞞的心思,帶走我,何意,請賜教?
他淡淡的說:我要叫你死在千裏之外,好解人之憂。
我道:你何以說動秀竹,為你行方便之門?
他不語,許久,道:為情乎,為男子乎。
我恍然大悟般,喃喃:秀竹的心上人在你手上。
非也。他冷冷的說,錢大人府上能人頗多,何須得綁架此個小奴才。
我聽他傲慢的說,腦中忽而閃過了些什麼,卻捉不住,隻得不語。
他道:秦伊,你來錯了世道,此間已容不得你!
我苦笑。
他道:待到了你的安息之所,你認命罷,誰叫你惹怒了她。
他?我問:我惹怒了何人?
他哈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忽然變得耳熟,我心驚,天哪,此人不是朱廣泉?他竄將出來,定然是為了芙蓉夫人,要滅了我吧?
我嘴角勾起,問:可是芙蓉夫人要你除掉我?
與她無關。
我笑,這一答,等於證實了我的猜想,他確是朱廣泉無疑,他說服得了公孫,大約也是因為那藥性說得過於清楚明白,不過,我皺眉,公孫這狐狸,必然是心裏有個小九九,是以……我臉朝他,問:我與你的恩怨,卻是因她而起。
他道:你胡說什麼!
我道:歎心頭人兮做他人婦。
他沉默,忽然笑:你倒是聰明伶俐,可惜了……
我道:我非聰明,隻是你身上的香氣太過奇特,想必是什麼毒藥的味道吧!
他不說話。
我道:此番選了何處做我的百年之處?可是晦氣萬分,不利己利後代的陰霾之地?
他嘿嘿笑:有人如你般,與要殺你之人討論將你棄屍何處?
我歎:自眼盲之後,萬千瑣事都已不掛心上。
他緩緩說:你活著,芙蓉永不安寧,所謂,一山不容二虎。
我沉默。
他繼續道:當初你若不出頭風liu,今日也無須得經此一劫。
我說:來此已非我願,所謂之出頭風liu,何來出頭,何來風liu。
他冷笑,道:此刻無須推托得一幹二淨,若無,今日你便不在此處!
我道:隻因了得不到,是以盡一切去滿足於她,你這一片心,真真讓人動容,隻是……我笑笑,道:隻是,你殺了我,又怎能保不再出一個與秦伊般令他傾心之人,你殺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