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瑪瑙寺祁福(1 / 3)

第三十六章

瑪瑙寺祁福正月初一。

家丁一早就在莊子外麵燃綠竹,鬧得整個莊子都劈哩叭啦的作響。

我裹著披風,神情倦怠的看著大夥兒喜氣洋洋的趕年。

公孫負手,帶著他的微笑,看著大家笑鬧。

燃畢綠竹,回到廳內,我坐在公孫旁,莊裏大小仆人丫鬟等都齊齊的到了廳內,大管家拿著一本花名冊兒一個個的報名字,報一個名字,就上前一個,給我和公孫叩首,然後公孫便自手旁桌上拿一個紅包兒,遞下去。

那仆人接了便歡天喜地的叫:莊主新年吉祥,小姐新年吉祥。

我頷首。

大小仆人都領了新年紅包下去,今日起公孫放了整個莊子的假,隻留了幾個仆人和丫鬟,而那幾個留下的也是因為來莊裏前本就是孤兒,來莊裏了好多年了,對公孫盡心盡力。

我打嗬欠。

公孫看了我一眼,道:手拿來。我看他,他微笑著,道:不想要麼?

我懶懶的伸手。

一個冰涼的鐲子放在了我手裏。

他說:戴著吧,這是新疆那邊兒的和田玉,好著呢!

我皺眉,道:你知道的,我不愛戴這些玩意兒。

他注視我,道:風寒剛愈,戴著吧,叫我省心點。看看你自個兒,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我把鐲子戴如手腕,涼涼的,凍得很,我呲牙咧嘴,他笑:這鐲子一會兒就暖了。對了,你想騎馬還是讓老張備車?

我道:老張不是回家過年去了麼?要去哪兒?

上香。他淡淡的笑。

瑪瑙寺。

上瑪瑙寺隻有一條道,那是一個坡度很陡的石階,綠茵茵的,在道口,有一個石碑,上麵刻著一行字:瑪瑙坡處去紅塵

我撩起裙子,小心的拾階而上。

公孫在後麵緩緩的跟著。

上得坡來,我忽然就愣住了。

瑪瑙寺前,站了許多人。

公孫在我身後說:今日錢大人領大小官員及城內商賈來此祁福。

我看他,道:你為何先前沒有跟我說?

他笑,問:說了又怎麼樣?

我轉回頭,看著眼前三三兩兩聚著的人群,道:不怎麼樣。

他領我道:跟我來。

公孫領我向人群走去。

一個人看見我們,忽然笑,迎麵走來,道:這不是紫霞山莊的公孫莊主與小姐麼?

這人我應該不認得吧?我略看了眼,便把注意力放在別處。

公孫道:羅大人,多日不見,精神不錯。

羅大人?我轉臉,看去,我並不認識這個人,見都沒見過。

這位羅大人道:這位就是紫霞小姐了!

公孫道:舍妹,秦伊。

羅大人拱手,道:那次因公務在身,未能見小姐與劉叔全的一場比試,甚是遺憾。

我詫異。

還未及我問,又一人走來,道:羅大人,我家爺吩咐了,請列位進寺內進香。

這人,眼熟得緊。

此人看了我們,道:公孫莊主,小姐,這邊請。

公孫頷首,與我隨此人走。

我皺眉,終於想起,此人是誰,這不是因了那位南宮昭,險些要我命的鍾亮麼?可,他看起來不認得我了?

寺門前。

迎麵過來一群人,五六個丫鬟簇擁著一個淡雅衣著的女子,未到跟前,那女子就道:秦伊小姐。

公孫看了我一眼,我微笑,道:絳雪姑娘,哦,不,該稱你為祝夫人了。

她微微笑:今兒也是應了錢大人之邀,來此上香,為我家相公祁福。

我頷首。

她道:今兒也是巧,大清早的,我家相公因了一趟急鏢,出門了,不然,今兒倒是可以和秦伊小姐敘敘舊呢!

我扯扯嘴角,道:那真是不巧,祝大公子也真真是粗心,留了夫人獨自上香,也不怕如此美眷被人搶了。

絳雪掩嘴笑。

一個看似是她的大丫鬟的說:絳雪姨娘,快進去吧!仔細凍著了,我們可擔待不起。

絳雪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甚是微妙,我想,大約是那句絳雪姨娘的緣故。

目送絳雪一路嫋嫋的進了瑪瑙寺,我站著,愣愣的。

一雙手,輕輕的拉攏我披風上的帽兒,公孫淡淡的看著我,輕輕的說:仔細著涼了,這身子骨,怎麼就愈發的弱了?

我搖頭,剛欲說話,就吃了口冷風,不禁的就咳了起來。

公孫溫柔的給我拍背,道:你這不是存心氣我麼,剛說你身子骨弱了,你就給我在這邊狂咳嗽。

我咳了一陣,睨了他一眼:還不是你,沒事說我弱,自然就要裝得像那麼回事吧?

他哈哈大笑起來,我還沒見過他這般幸災樂禍的笑,愣愣的看著他。

公孫道:走吧,莫要叫錢大人等急了。

我乖乖的跟著他進寺。

公孫緩步走著,我並肩,問:陸元此趟帶著燕兒回老家去祭祖,不會有事吧?

他看了我一眼,問:你覺得會麼?

我笑:大過年的,應該不會吧?

他笑笑。

我說:不知豆兒如何。

公孫也不看我,道:那小子,你擔心他做什麼,放心。

我歎氣,道:終究覺得有愧於畢師鐸。

他道:他救你一回,你已還了他這恩情,還念著,那……我的恩情,你還還得清麼?

我笑: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他一臉的害怕,道:你少恐嚇我,就你這闖禍的勁兒,做我妹妹,我已經疲於奔命給你收拾了,做了我老婆,我還不得少幾年的壽命?

我笑笑,說:好吧,那我便不嫁人,死賴著你吧!反正,吃哥哥的,用哥哥的,哥哥又是個大地主,我怕什麼呢!

他撫mo我的腦袋,微笑:好吧,沒法子了,你愛賴著就賴著吧!

我笑,慢慢收了笑,凝視他的側影,公孫慕,徐子騫,我能為你做什麼?

公孫看了我一眼,淺灰眼眸一轉,耳邊那饕餮耳環輕輕而晃。

正大光明殿。

僧,敲木魚。叩叩聲,香煙嫋嫋,佛,金身,坐,慈眉低垂,笑看蒼生大眾。

殿前擺一香案,上置香爐,水果供品等。

錢鏐負手而立。殿下,立著城內商賈及大小官員差役。

我與公孫也在商賈中立者,轉目看去,隻有我一人是女子,其他皆為男人,難怪列位在場人等會對我側目,且竊竊耳語了。

我輕聲說:那些女眷呢?他們都不帶女眷來上香麼?

公孫微微笑:你管那做什麼?

我揚眉:特立獨行者,往往會被大眾殺之,你不會想要我被眾矢之吧?

公孫微笑著看我,道:你現在是杭州府裏的名人,誰人不曉得你紫霞小姐?

那口氣象是責怪,我皺眉,不再說什麼。

一看似禮官的人著紅衣道:眾人拈香。

各家隨從皆遞上了三炷香,錢鏐亦拈香麵殿而立。

我們帶著的小仆恭敬的上前,亦遞上香。

我接過香,小聲對公孫說:你說這如果我是基督教徒的話,現在對著菩薩上香,會不會被菩薩誤認為是叛徒?

公孫看了我一眼:你是基督教徒嗎?

我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是?

公孫笑笑:你若是,你怎麼進得了被毀的靈隱寺?

我一愣,還來不及反應,那禮官就在說:祁上天佑我杭州府物澤綿延,來年豐潤。

眾人恭敬的拈香而拜。

禮官道:祁上天佑我杭州府百姓生活和樂安康。

再拜。

我抬眼,忽然感覺祁福的人群裏,一道目光牢牢的注視著我,我轉目,尋。

祝天銳在我斜後方站著,似笑非笑。

我收回眼光,閉眼,隨眾人隨禮官的祁福語,最後一次拈香而拜。

祁福禮還在舉行,我耐不住,就與公孫說我人不舒服,進了寺後的院子。

院內有亭,我走過去,見無人,便坐了下來,這裏栽滿了青鬆與桂花樹在冬日顯得益發的綠幽幽,怪不得這裏叫做瑪瑙寺,莫不是因為這些綠樹而得名的吧?

我攏攏披風,斜倚著欄杆,望著群樹。

憶起適才絳雪的神態,她似乎衣食無憂,但,心事重重,先前祝天翔對我說的話,我猶記得,還曾細細思量過,卻不知該做什麼解釋才說得通他死活不願意說的另一半所迫,我歎。

現代。

他凝視我,道:秦伊,我想和你有個家。

我笑:好,但是你得等我5年,你幹不幹?

他沉默。

一個月後,他的喜帖擺在我的桌上。

我無語。

寒風吹過,我覺得腳有些冷,輕輕的跺了跺。閉眼,腦子裏還是浮現了祝天翔與他的臉,兩人都另結新歡,還迅速有了孩子,這是老天故意整我麼?

秦伊小姐。

聞聲,我睜眼,看,是芙蓉夫人,身邊還跟著一些個女人,看穿戴,非富即貴。我有些驚訝的看了看她,道:許久不見,錢夫人現在可好?

她頷首,輕慢的走到我身邊,坐,笑:各位姐姐妹妹也隨意坐坐,這邊空氣甚好呢!

那些夫人笑,道:是。態度甚是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