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青雲派前輩？”李亭笙回過神，揚聲喊道。
那聲音沒有理會李亭笙，猶自高呼，似歎息、似憤怒、似無奈、似堅毅，飽含者無比複雜的心情，重複著兩句詩：“劍披煙霞破青巒，雲巔獨鋒萬山寒，雲巔獨鋒萬山寒啊……祖師爺，後輩不肖啊……”呼喊中竟帶著哭腔。
辰星無奈歎氣，這李亭笙真是禍害，閑著沒事非要作什麼破詩，這下倒好，詩沒作成，麻煩來了。
呼喊聲中，一名年輕人踏劍而來，落在兩人麵前，臉上帶著尷尬：“兩位師弟莫慌，家師頭腦有恙，驚擾了二位師弟，請莫要掛懷。”
辰星無言以對，何止你師傅腦子有病，你能說出這種話來充分證明了你腦子也有坑。就算你師傅腦子真有病，為人弟子也要說點至情至性、怒後輩不爭之類的漂亮話，惟恐天下不知自己師傅腦子有病是何等心態，當徒弟的很露臉嗎？
“二位師弟是前來參加收徒大會吧，兩位才子佳人，定能鳩占鵲巢。”
李亭笙也看不下去了，你沒念過書就不要咬文嚼字，說的越多越丟人。你知道這兩句成語什麼意思嗎，你把青雲派說成鵲巢，不怕掌門一巴掌拍死你嗎？
“孽障，休要在此胡言亂語。”
兩人尋聲望去，見一仙風道骨的老者禦劍懸空，疾言怒色，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兩名弟子。
年輕人嚇了一跳，抬頭見是師門長輩，然後神色認真的說：“師叔，您老人家緣何眉飛色舞，莫非是弟子做了錯事，讓您老懷大慰？”
饒是以李亭笙的涵養，此刻也再難自禁，轉身背對老者，強忍住沒笑出聲來。小狐狸扒著辰星肩膀眉開眼笑。
老者吹胡子瞪眼，氣得直哆嗦，年輕人好死不死又開口道：“師叔，您看著弟子瑟瑟發抖、如喪考妣，若是弟子犯錯惹您垂憐，請您不必顧及弟子顏麵，弟子定當不恥下問。您風燭殘年，不宜動怒，若氣得黯然銷魂，弟子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未等年輕人說完李亭笙就不住了，蹲在雪地上捧腹大笑，笑得連呼吸都顧不上了，出氣多進氣少，笑著笑著連連低聲幹咳。
老者身後的男弟子表情扭曲，想笑又不敢笑，恐要憋出內傷來。女弟子不知從哪變出一把羽扇，擋著臉，香肩輕顫。
辰星趕緊遠離年輕人，生怕老者忍無可忍暴怒出手。
老者怒目圓睜，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女弟子長籲口氣，收斂笑意說道：“師傅請息怒。月餘前大師兄外出歸來，帶回一冊話本，名叫《書香傲天傳》。講的是凡間一名落魄書生，從小被家族迫害，又慘遭退婚，為父母忍辱負重。某日被族人陷害掉落懸崖，僥幸生還，於山洞中意外被一位絕世強者的殘魂附體，並覺醒了傳說中的至尊道體，後來書生修煉有成，得道成仙。大師兄對此話本甚是癡迷，連說話都要模仿那書生。您也知道，大師兄出身貧寒，隻會識字寫字，哪裏懂得筆墨文藻，近日已然鬧出不少笑話。”
女弟子說話時沒有回避兩人，反而特意放大了聲音，似是為剛才的笑話作解釋。
辰星聽進耳朵裏，明白了這位大師兄不光腦子有坑，還是妄想症晚期患者。
“孽畜，滾去淨心峰麵壁百日，百日之內膽敢踏出淨心峰半步，老夫定斷你狗腿。”
大師兄張張嘴想說什麼，又見老者怒目橫眉，最終沒敢再開口，老老實實禦劍去淨心峰麵壁了。
老者怒氣漸消，攜弟子落到兩人近前，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道：“方才那兩句詩是你二人所作？”
不知何時李亭笙又變回翩翩公子的模樣，對老者深施一禮：“晚輩李亭笙拜見前輩，詩句為陳公子所作。”說著攤掌指向辰星。
“小友可否將此詩作完，如此佳句，若不能完整，實乃一大憾事。”老者曾聽聞過許多關於青雲峰的詩詞，文采猶勝此詩者不在少數，可沒有一首能在意境上和此詩相提並論。以劍喻山、以山喻劍，又將祖師的輝煌過往隱含其中，這可不是單單文采好就能作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