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紀坤嵐是那麼渴望活下去……
“呦嗬,韓,快來看看,這家夥還沒死啊!居然睜開眼睛了?!”
紀坤嵐就是在這一聲驚呼聲中醒來的。
此情此景若擱到瓦肆中,必有一番精彩演繹:
如果,醒來的是個女子,救人的是個男子,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兩人將會芳心暗許,情定此生;
如果,醒來的是個女子,救人的是個女子,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兩人將會慨歎既有貂蟬,何生昭君;
如果,醒來的是個男子,救人的是個女子,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兩人將會驚為天人,海誓山盟。
可是,醒來的是紀坤嵐,一個不成功的殺手,一個為生活所迫的賞金獵人,天天死裏逃生的人怎麼可能套得上任何的風花雪月?
更何況,與他四目相對的是個個子小小的垂髫少年,哪裏來的許多花前月下?莫不是要演繹龍陽之好?
“嘶……”
紀坤嵐挪動身體,胸腹間的劇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客棧,離你倒下的修羅地獄不遠,我呢,是救了你的人……準確說是我們……喂,要死啦!你不要跟笨蛋似地看我,又不是第一次救人,你們這些問話我早就爛熟於心了。”
少年幫他挪了挪身子,讓他倚著床頭坐好。
“你還真是命大啊,都被穿成透心涼了還能活下來,行了行了,您不用問小……小爺我姓甚名誰,不用看他,那位公子更是神出鬼沒,大名不外露。”
紀坤嵐這才發現屋中桌邊有一人背光而坐,微低了頭,一張麵孔藏得完好,似乎是在看書,從剛才到現在都是一語未發,整間屋子隻聽得耳邊的呱噪。
作為賞金獵人,應該算得上是識人無數,看人的眼力紀坤嵐自認還是有幾分的。
眼前的少年應是沒有壞心,僅僅是出於江湖道義救他一命。但是,總感覺這兩人透著怪異,可要說究竟是哪裏有古怪,卻又說不上來。
“喂,我問你,你為什麼被人刺成這個樣子?看了你我都不想吃糖葫蘆了。”
少年伸手在他的眼前搖了搖,拉回了注意。
“我可告訴你哦,你可得說實話,要是有半句假話……”小手一指坐在暗光中的人,“他能救你,自然也能……”
“封狼居胥……”那人和了書本,站起身,走到紀坤嵐的床前。
聲音,很幹淨,跟人一樣。
在陽光下,紀坤嵐看清了他的相貌:又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眼眸中卻泛著清冷淡漠的光。
同為救命恩人卻不及那略小的少年來得親切討喜。
“挑了封狼寨。看樣子是滅了封狼寨。敢惹封狼居胥的人若不是大奸大惡,便是大仁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