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人永生(2 / 2)

隊友們們沉默地望著眼前這個自稱是“用殘肢拚裝起來的戰爭機器”的男人,也許他們開始隱約感到使命在他身上的分量,他冷酷中包含的無奈,還有他難以忘懷卻早已遠離自己的過去。

夏侯斌難得地動了容,眼球透露出難得的濕潤,他起身用明亮而潮濕的眼神看向東方稀薄的晨曦。他微笑得很溫暖,隨口道:“孫林,你信不信我曾經也有信仰?”

“什麼!噗!咳咳咳咳……”孫林猛一聽見這種話竟不知覺地把水灌到了鼻孔裏,嗆得半死。“咳咳咳咳咳……老大!為何這樣刺激我~”孫林哀嚎。

夏侯斌也沒有等孫林回答便繼續說道:“為了國家,我曾經出生入死,我手足般親近的兄弟他被邊境匪軍殘忍虐待到割下耳朵鼻子剁下手指腳趾挖掉命根才被我救出來的時候,我沒有哭,更沒有後悔!當他整整懇求了我三天三夜讓我動手幫幫他的時候,我沒有哭,更沒有後悔!當我親手槍殺自己手足兄弟的時候,我他|媽都沒有哭啊!”

“可是誰想到!我他|媽退伍後才知道,我也就是個臭當兵的!媽|的,別人不把你當好人看!工作?薪水?媽|的,我這才明白,老|子們在邊疆打生打死,前線流血退伍回家還他|媽要流淚!我|草!!!”

夏侯斌站在屋頂的廢墟裏,雙腿踩著出頭的鋼筋紅著脖子衝著太陽怒吼!

這樣失掉理智的憤怒和激烈痛楚的情緒糾纏,孫林從來沒有在夏侯斌身上看到過。他看見的,隻是一個貪婪、工於算計、暴虐無情的“叢林血隊隊長”。

這樣子富有人性和血性的夏侯斌,他從這以後就再也沒有再次看到。

多年後他曾經回憶,或許那個感性而又鐵血、冷酷而又溫柔、暴戾而又熱情的夏侯斌就是在這裏,死掉。

每個人都會在自己世界的大森林裏慢慢迷失。在誤入本能、欲念、渴望這些林中小徑繼續走下去的半途之中,每個人都在走向死亡,死掉的一個自己倒斃路邊腐敗朽爛,新的自己又繼續走下去。一個又一個自己就這樣死掉,又這樣重生出來走下去。每一個自己還是自己麼?不忘本心的是誰?

米勒是這樣,他自己是這樣,隊長……夢火隊的陳諾,乃至是這次的死敵黃尚,無不如此。

米勒的話最終結束了先前的爭執。

“瑞恩,我並不知道他是誰,他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對我來說隻是一個名字,如果找到它可以使我有權回到我妻子身邊,那麼我就會完成這個任務,你想殺掉俘虜?你想複仇?好的,我不會阻攔任何人,我甚至可以幫你做虛假報告。我隻知道,我每殺一個人就會離我的家鄉越遠。”

就在兩個賤男都在低頭沉默的時候,一股強烈的風吹過屋頂!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