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當初的自己一摸一樣,即使恩寵不斷,也是走不進帝王之心的。
當晚劉徹留宿於椒房殿中。
劉徹累了一整天,衣服都沒脫就躺倒在床上。衛子夫替他脫去外套和鞋,替他蓋上被子,柔聲道:“瞧你這樣子,怎麼連睡覺都不會了。”
劉徹對她還是有些情分的,這個女人陪伴了自己多年,又溫柔嫻靜,後宮一切事物都打理的井井有條,讓他不必為瑣事煩擾。封她為皇後的決定,是對的。就算沒有衛青,劉徹想要的妻子,也是她這樣的女人。
衛子夫道:“陛下,臣妾有事跟您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徹閉著眼道:“你說。”
衛子夫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今日李姬來臣妾這裏,說是想要個名分。你看,她如今已是一子一女的母親,沒有名分是不是不太妥當呢?”
“李姬?”劉徹想了想,才回想起是哪個女人。
衛子夫道:“陛下您看如何?”
劉徹道:“此事以後再議吧。”
話雖這麼說,劉徹還是上了心。過了幾日,便指明要李姬侍寢,讓李姬歡喜不已。當晚細細沐浴。
劉徹又聞到那股淡淡的梅花香,不覺勾起往日之事。
“你身上的香不錯,跟朕的香囊是一樣的。”
李姬靠在他懷裏,笑道:“是麼?臣妾以後給您做個新的可好?”
劉徹淡淡一笑道:“不必了,朕用慣這個了。”
李姬道:“陛下的香囊是誰送的呢,臣妾看著手工極不錯呢,改日臣妾也去學學?”
劉徹道:“隻是個普通的侍女做的,朕也不記得了。”
這香囊,誰知道那個人是從哪裏得來的,非要塞給自己。劉徹出香囊,放在自己的胸口,淡淡的梅香,是自己從小聞到大的味道。
李姬有些翻白眼,這個皇帝,真是古怪。
這夜後劉徹又臨幸了她幾次,李姬再一次有了身孕,把她得意壞了,連帶這脾氣都驕縱起來。
閑時便去皇後那裏坐坐。
若是這次自己誕下龍子,一定能得到封號了。
數月後,李姬誕下一子,取名為胥,與王夫人之子閎同一天封王。隻是在李姬的封號上,劉徹還是一聲不吭。
連衛子夫都覺得有些不妥了,對劉徹道:“陛下,是不是該給李姬一個名分了。兩位皇子的母親沒有名分,對他們也不好啊。”
劉徹搖搖頭,笑道:“朕這輩子都不會給她任何封號。”
衛子夫有些驚訝道:“這是為什麼?”
劉徹冷笑道:“朕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耍心機的女人。李姬的喜好,跟朕一模一樣,足見下了不少功夫,甚至連朕香囊的香味都研究出來了。這香,除了朕,誰也不配用!”
劉徹說罷便有些怒意的走了。
若是由著李姬,恐怕她就會在永巷興風作浪了。
衛子夫望著劉徹離去的背影,再一次歎息。那一年的事情,對他來說真的是一道傷口了。衛子夫深諳,在劉徹這裏,不爭才是最大的爭取。
衛青如今權傾一時,衛子夫也叮囑他一定要小心謹慎。
當他成為人人心中的英雄之時,沒準也就是末日來臨的那一刻。
衛青謹遵姐姐教誨,門下不敢招攬任何食客,才得劉徹放心。
幾年後,索然無味的劉徹偶爾感慨身邊沒有一個滿意的美人,平陽公主又再次推薦了李氏兄妹。
大殿上,李延年輕歌曼舞,身姿卓然,一雙桃花眼中滿是風情。
隱隱約約中,劉徹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覺情動。
當下便封了妹妹為夫人。
李姬聽得,怨恨不已,又哭哭啼啼向皇後抱怨,惹得衛子夫動了怒。
“你哭哭啼啼像什麼話?這椒房殿,也是你能胡鬧的麼?本宮看在你三個孩子的份上暫且饒過你,若是再讓本宮聽到你這些胡言亂語,你就去掖庭認罪吧!”
嚇得李姬再不敢抱怨了,自此安心撫養孩子。可歎這生,都不曾有封號。
未央的山茶又開了,那樣旺盛,那樣嬌豔。
隻是,花無百日紅,再美的花也遲早會凋謝。
這對李氏兄妹,又能綻放多久呢?
衛子夫寧願做一隻水釉小碗,不得寵,卻是每日必須。
衛子夫走在回廊間,不遠處看見劉徹攬著李夫人賞花,淡淡一笑,轉了方向回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