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燕麥在牧區是一種優質飼草。它生長快,富含營養,牧場人都會種植燕麥作為牲畜過冬的冬儲飼料。而燕麥在莊稼地裏,就會成為雜草,它旺盛的生長力,瘋狂地與農作物搶養料、搶陽光,勤勞的農民不得不耗費很大的精力來拔除它。所謂的“寶物放錯地方就是垃圾”,“芝蘭當戶,不得不鋤”,就是這個道理。
拔除燕麥有兩個最佳時機。麥子出土後到澆灌第一個苗水之間,麥子剛抽穗時。麥子出土到澆頭水之間,土壤鬆軟,撥除燕麥時,不費多大氣力,揪住根穗,就會連根拔除,此時拔除還可以將苦苦菜、灰條等雜草一並拔除,最重要的是,此時拔燕麥,雜草還沒有與莊稼爭肥。而第二個好機會就是麥子拔節到灌漿期間,在這當中,隻要是澆了水後,土地不泥濘時,勤勞的農戶就會抓緊時間下地拔除燕麥,土地比較鬆軟,會連根拔除,否則等土地幹燥時拔燕麥時,費力,如果留下根,燕麥生長、分蘖能力強,會在留下的根部重新發芽,會留下種子的。所以在此段時間也是比較辛苦的,此時已是六月天氣,太陽已經很毒了,照在身上很有些毒辣,地下澆過水的莊稼地濕氣蒸騰,為了抓緊在地幹之前把燕麥拔掉,勤勞的農家會全家男女老少齊上陣,早出晚歸拔燕麥。
二
燕麥和麥子在沒有抽穗之前,對不懂農事的外行來看,都是差不多的,外形都是綠油油的顏色,一律韭菜形狀的葉子。難怪在我小時候,從城裏來的插隊知識青年,會把麥子當做燕麥給撥掉呢,我的大伯就會不厭其煩地給他們做示範、講區別。
我的表弟是個地道的城裏人,對吃的食物,你說土豆長在樹上,他也會信。但他和姑姑第一次到鄉下來的時候,立刻對廣闊的田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切都和城市不一樣,他像鄉村的孩子到城市最想看的是動物園的動物一樣,他也興致勃勃地辨別牛、羊、馬、驢、騾。最讓他驚異的是,為什麼要把麥田中的麥子拔掉呢?原來他把父親拔田裏的燕麥,看做是拔麥子了。讓我驚異的是,他像個哲學家一樣地問父親:“舅舅,你們是種麥子的人,為什麼要拔掉麥子呢? ”
我的父親不是哲學家,但他以哲學家的口氣回答說:“孩子,我們拔掉的不是麥子,那是燕麥,它是麥地中的賊,長得和麥子像,它終究是雜草,所以要把他拔掉。”
我的小表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原來不是綠色就能把所有的人都哄過去呀,是雜草,終究是雜草,即使長得和麥子有多麼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