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風混著甜蜜而曖mei的香氣,仿佛從遙遠的樹林裏吹拂而來,夾雜著樹葉和樹幹特有的芬芳,仿佛是經曆了萬年洗練那樣輕盈,帶著一股遙遠的芬芳,連著一息滋潤的水氣,摩挲著小妮的臉頰,輕繞著她的肩膀,她的腰,小妮深深地呼吸著,她聽見風從遙遠而古老的森林來,帶著未知的神秘的氣息,她聽見風中有個聲音,
吾愛——吾愛——吾愛——
淒婉而悠揚。
小妮猛然睜開眼,聲音頓時消失不見。她聽見腳步聲夾雜著樹葉的沙沙聲,小貓輕輕地叫,夏日的微風溫熱而濕潤,她突然記起昨天半夜對麵露台上的神秘男子。瞬時睡意全無,汗毛倒立,對啊,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呢?難道現在對麵露台上又有人站在陰影裏?小妮這麼想著,覺得害怕極了,她壯起膽,躡手躡腳地溜到窗簾後麵,露了一個小縫往外張望。她家住在六樓,對麵是一幢五層樓房,在小妮窗台上可以看到那片露台,平時沒有人影的露台,時不時會拉著鐵絲,曬著往下滴水的衣物。六月的風還在不停地灌進小妮的房間,小妮穿著睡衣,睡衣的裙擺鼓得滿滿當當的,發梢順著脖頸滑進睡衣裏去,溫柔地拂著她的後背。
小妮許久都沒有朝窗簾外看,可她知道,對麵露台的陰影裏坐著一個神秘的男子,男子的眼神裏充滿著憂鬱和溫柔,男子穿著神話書裏才有的輕曼的袍子,袍子在夏風中輕輕搖曳,散發著高貴的香料的味道。小妮穿著睡衣,睡衣的裙擺鼓得滿滿當當的,她的身體沐浴在奇妙的氣氛中,她的發梢順著脖頸滑進睡衣裏去,溫柔地拂著她的後背。
她看見了那個男子,即使距離比較遠也能看出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把自己隱藏著一片黑暗當中,隻能看見輪廓分明。
“耿……耿老師?”小妮輕輕呢喃到,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到。
這時候男子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借著並不明亮的月光,小妮發現自己判斷錯誤了,那並不是耿羽,那是個金發男人。
男子向小妮窗台的方向走過來,小妮嚇出一身細汗,沒關係沒關係,他走不過來的。小妮不停地安慰自己。
小妮現在能看得更清楚些了。他衣袂如雲,仿佛比紗還輕,他的胳膊和腰間捆著金屬飾物,額頭上戴著一塊綠色寶石,腳踏煩瑣的繩索鞋,金黃色的披肩長發在暖風中飄逸。小妮揉了揉眼睛。多麼美麗的人。他一動不動,眼睛望著小妮的窗口,他的眼睛隱約在一片黑暗當中,隻能看見他圓實飽滿的下巴,和上翹的嘴角。於小妮仿佛快要停止了心跳,她撐在窗台上的雙手開始輕輕地發抖,她已經沒有勇氣像昨晚那樣嘩地拉上窗簾再回到床上去,她跟他對視著,他相信他能看見窗簾後麵的她。她聽到自己的心髒狂跳的聲音在午夜的街道異常響亮,她想開口問他你是誰,可嘴也隻是不爭氣地一翕一張罷了。
男子的嘴角溢出一絲微笑,向小妮伸出一隻手臂。
小妮看見那是一隻結實的手臂,戴著臂環,他的手掌寬大,手心向上。手心裏隱約畫著什麼圖案,小妮怎麼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她不知道所措,她的臉陣陣發燙,不知是不是該關上窗戶縮回床上呢,還是大叫媽媽。
這時男子向上的手心上方漸漸明亮起來,燃起一小堆金色的火焰。
是……鬼火嗎?小妮就快停止呼吸。
男子手心上的火焰燃燒著,小妮甚至聽到微弱的劈啪聲。淡金色的火焰終於映清楚了男子的臉,那是一張小妮從沒見過的英俊的臉,耿炎的也比不上這張臉,那簡直是……小妮對自己說:天使的臉。火光變幻,周圍的金色模糊起來,火焰幻化成了幾個仿佛文字的符號。男子望著小妮,似乎一切答案都在那些火焰形成的文字中,靜謐的街道一個人都沒有,對麵樓的窗戶也沒有一扇是開著燈,黑漆漆的一片,跳動的藍色火焰使氣氛變地分外詭異而神秘。
當小妮又揉了揉眼,發現對麵露台上點燃藍色火焰的男子已經消失不見,隻有一隻黑色的貓,一個箭步跑過露台的邊緣然後轉過頭來,小妮看見它藍綠色的眼睛在黑夜裏亮得象顆寶石。接著黑貓拐進了黑暗裏。
一切歸於靜謐,隻聽得見窗外風輕輕刮的聲音……隱約有人在無比遙遠的地方喊:
吾愛——吾愛——吾愛——
留下還沒回過神來的於小妮呆呆地站在窗口。她在黑暗中瞪大著眼睛,她不住地告訴自己,這一切,並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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