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這個小漁村,付一笑就覺得這裏的氣氛很古怪。家家戶戶封門閉戶,走了半天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以至於她這個外來人想討碗水喝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更古怪的是,大夏天的,家家戶戶貼著嶄新的春聯,掛著火紅的燈籠,大街上還彌漫著香火的氣息。以及,燒紙的灰白色的餘燼。
很有點自己老家過新年的感覺呀。莫非,笑天國是夏天過新年?
想想也不無可能。在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每個國家過新年的時間就並不一樣。習俗也不一樣。
可是,她來到這個笑天國也有十幾天了,走過不少地方,怎麼隻有這個小漁村是這樣的呢?
並且,就算是夏天過新年吧,這個村裏的人呢?都到那裏去了?
付一笑看看天空離自己仿佛隻有十米遠的太陽,擦去從額頭滾落到眼角的汗珠,茫然又煩躁的站在青石鋪成的街心,有些不知所措。
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喚:阿傑,大會都快開始了,你還在家磨蹭什麼?
付一笑循聲望去,說話的是個大約八、九歲的小男孩,穿一件發了黑的白褲衩,光著黑黝黝的脊梁,彎著腰,趴在一扇矮小的柴門前輕喚著。
柴門吱呀一聲敞開一條縫隙,又有一個大約八、九歲的小男孩,穿一身半新的藍粗布長衣,靈巧的從半人寬的門縫閃了出來。黑乎乎的小手上還放著一件跟他身上那件差不多的藍粗布長衫。
他一邊把手裏拿的藍粗布長衫遞給喚他的小男孩一邊說:“我回來換衣服呢,參加大會穿成你這樣肯定要被老村長罵,給你,快換上吧。”
那個男孩嘿嘿笑了一聲,接過衣服穿在身上,雖然衣服長的能當拖把用了,卻依然擋不住兩人蹦蹦跳跳的腳步。
二人路過付一笑身邊的時候,奇怪的望了她一眼,付一笑喂了一聲,小弟弟還沒等叫出口,兩個小孩轉眼就跑到了村口。遠遠還有童稚的聲音傳來:你猜誰會被選上?誰知道呢,隻要別是我姐姐就好。
“選舉大會?選舉什麼的大會?姐姐?別選上?”付一笑好奇心大勝。整整頭上湖藍色的儒生帽,拽拽身上湖藍色的儒生袍,周身打量了一下自己,覺得身上應該沒什麼破綻了。把臂上那個紅底白花的小包裹往肩上一甩,大踏步向著剛才那兩個孩子跑過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一條寬闊的大河邊,才隱隱聽見有熙熙攘攘的人聲傳來。付一笑四下張望了一會,發現在河邊一個開闊地帶聚集了一群男女,老老少少大概有百十個。眾人或坐或站或蹲,穿的都挺講究,三三兩兩小聲議論著什麼。旁邊高大的柳樹上偶爾露出幾個黑黑的小腦袋。幾聲童音伴著蛙鳴蟬叫劃過燥熱的天空。
在兩棵大柳樹的中間,搭著一座半人高的台子。台上鋪著紅綢,紅綢上,二十幾個濃妝豔抹的少女站在柳樹形成的綠蔭下。手裏拿著紅紅綠綠的絹子輕拭著臉上的汗水或者,淚水?
場麵沒有付一笑想象的那麼熱鬧,從觀眾到台上的主角們神色都挺凝重,尤其是台上那二十幾個少女仿佛拭淚的動作讓付一笑感到,這場不知道選什麼的選舉大會並非什麼好事,至少,肯定不是在選超級女聲。
一個雞皮鶴發,頭戴一朵大紅月季花,穿著紅衣綠褲的胖大婆子有些笨拙的跳上台去,用穿著黃色繡花鞋的大腳跺了跺台麵,尖利的嗓音仿佛急刹車時的輪胎刮過路麵:“鄉親們靜一靜,我們敬神村一年一度的河神娘娘選舉大會現在開始,現在請村裏的長輩們到台前來。”
幾個穿著新鮮的老頭通過眾人自動讓出的道路顫巍巍的走到台前。
那個紅衣綠褲的婆子來到老頭們跟前,對著其中一人,用她尖利的嗓音恭敬的說:“村長,請您給大家講講吧。”
那個被她稱為村長的老頭點點頭。拽了拽身上雪白的綢衫,捋捋頷下花白的胡須,這才清了清嗓子,無比沉痛的說:“鄉親們,我們這河神選舉大會已經進行了5年了,每年都會給河神送去一個美麗的媳婦。可是,這5年來,河神還是時常震怒。這是為什麼呢?”
說到這裏,他威嚴的巡視全場,發現鄉親們聽的挺恭敬,挺滿意這個效果。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對於這個問題,我和王婆等老一輩都很著急。在我再三請求下,王婆婆用她10年壽命為代價,與河神見了一麵。河神告訴她,他對選出的娘娘很不滿意。如果今年還選不出讓他滿意的娘娘,河神就要發大水,淹了我們整個敬神村。所以各位鄉親一定要抱著公平公正的態度,選出最美的河神娘娘。以讓河神他老人家滿意。”
眾人一片肅穆。付一笑聽這老頭啞著個嗓子貌似挺有文化的胡說八道這一通,心裏一個勁偷笑。什麼河神震怒,還不是河道該治理了?該叫那個治河神的西門豹來處理處理這些愚昧的家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