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還生存個體以本來麵目(1 / 2)

在弗洛伊德的概念體係中,抗拒與壓抑的保持有關。但是,沙赫特已經證明,在產生有意識概念方麵的困難中,除了壓抑這種根源之外,還可能有其他的根源。孩子可能有過的一些感知,可以說在成長過程中就已經“忘掉了”。我也試圖在軟弱者抗拒無意識和潛意識的原初過程認知和堅強者抗拒被禁止的衝動、驅力與希望之間進行區分。這些發展以及其他的發展都表明,擴展“抗拒”概念的意義是合乎需要的,抗拒近似達到頓悟的困難,不管這些困難的起因如何。

這裏想要說明的是,在治療的情境中,“抗拒”的另一個根源可能是患者對於被類化或臨時歸類有一種健康的厭惡,即厭惡他的個別性、他的獨特性、他與一切其他人的差異、他的特殊同一性等等遭到剝奪。

我以前把類化描述為認知的廉價形式,實際上是兩種非認知的形式,一種迅速地、容易地編目,它的作用是使應有的努力成為不必要的,這種努力是更審慎的、對個體特征的認識和思考所要求的。把一個人安置到一個體係中去,比按著他的實際情況了解他所需要付出的精力要少,因為在前一種情況下所覺察的一切是一個人的抽象屬性,這些特性表明他所從屬的種類,如嬰兒、侍者、瑞典人、精神分裂症患者、婦女、將軍、護士等等。類化時強調的是這個人從屬的種類,對這個種類來說,他隻是一個樣品,而不是一個人,是類似性而不是差異性。

但應注意到有關類化的一個重要事實,即一般來說對人的類化是冒犯性的,因為類化否定他的個體性,或沒有注意他的個人性質,他的分化的、獨一無二的同一性。正如詹姆斯1902年所發表的著名表述:

智力在一個對象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和某個其他東西歸入一類。但是,任何對象對於我們有無限重要性的、並且也能喚醒我們專注的東西,似乎是它應當是自成一類的和獨特的。很可能,一隻蟹如果能夠聽到我們毫不費力地、也不道歉地把它歸入甲殼綱,而且就這樣處理了它,那麼,它也許會充滿人身攻擊感,它會說:我不是這種東西,我是我自己,我僅僅是我自己。

一個說明對人進行類化能引起怨恨的例子,可以從墨西哥和美國研究男性、女性概念的著作中援引出來。美國大多數婦女,在第一次到達墨西哥之後,都覺得這裏是令人很愉快的,她受到像對男人那樣高的尊重,無論她走到哪裏都會引起一陣口哨聲、呼嘯聲,並受到各個年齡的男人們的熱切追求,認為她是美麗的和寶貴的。這對於許多經常有心理矛盾的美國的婦女來說,可能是非常滿意的和治療性的體驗,因為這使她們覺得做女人真好,更準備享受女性,反過來這又使她們顯得更加女子氣。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們(至少是她們之中的一些人)發現,這絕不像她們想像的那樣完美。她們覺察到,對墨西哥的男人來說,任何婦女——老年婦女和青年婦女,漂亮的和不漂亮的,聰明的和不聰明的——都是寶貴的,彼此之間的區別待遇很小。而且,她們發現,與美國男子明顯不同的是,墨西哥的男子能平靜地對待拒絕,簡直太平靜了。看來,他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而且會迅速地轉向另一個婦女。這種情況意味著對於單獨的一個婦女個體,對他不是特別寶貴的;而且也意味著,他的一切努力是指向婦女的,而不是單獨地指向她的。這就包含這種含義:一個婦女與另一婦女幾乎沒有什麼差別,並且她是可以由其他婦女代替的。她發現,她不是寶貴的,寶貴的是婦女這個類。最後,她感覺被侮辱了,而不是被奉承了。因為她要求的是作為一個人,作為她自己,而不是作為她的類別,而成為可寶貴的。當然,女性是比個人性占優勢的,它要求優先的滿足,然而它的滿足就使得個人性的要求在動機係統中占據了突出的地位。持久熱烈的愛情、一生一婚製和婦女的自我實現,全都能夠由尊重特定的人造成,絕不會因尊重“婦女”這個類而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