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一向是沉默的,也是習慣隱忍的。
好多事情,她覺得不必總掛在嘴邊。
心裏有,比什麼都重要。
就比如,她以前曾經那麼的愛過本我初心,她也從未對本我初心說過。
她總覺得,就算不說出來,本我初心也應該知道。
無父無母的孤女,當得到別人一丁點的關心和溫暖時,那種感動,是從內心裏真正升騰出來的。
在她傷病無助時,是本我初心救回了她,給了她體貼的照顧,一飯一食,一衣一襪,無一不是他送到她手裏的。在不知不覺中,她的目光開始追隨著他。
別人都說她冷冰冰的,可又有誰知道,她的感情熾熱的如同岩漿,一旦爆發出來,就再也沒有收回的餘地。
不是灼熱衝天,就是灰燼滿地。
唐詩佇立在冰冷的雨中無聲哭泣,淚水混著雨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視線,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就如同,她未來的路,一樣的,讓人茫然,讓人看不清。
他抱著風纏月喊“月兒”的時候,唐詩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他夜不歸宿的時候,唐詩覺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刀刀的淩遲。
他追隨風纏月而去之後,唐詩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
當他抱著受傷的風纏月在她前麵疾馳時,追在後麵的唐詩,已經心如死灰了。
再多的感情,也經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再深的愛戀,也激不起那無瀾的死水。
愛情,已經死去了。
一雙有力的胳膊將她擁入懷中,本我初心緊緊的抱著唐詩,埋首在她的肩膀上,嗚嗚痛哭。
那個消逝的孩子不止是折磨著唐詩,也在折磨著他。
那是他的骨肉,那是他的孩子。
它沒來得及長大,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沒來得及看一眼它的爹娘,就那樣在他的錯誤下,匆匆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兩年中,他何嚐不在後悔,不在煎熬。
但那又有什麼用?
那個小小的嬰兒,就是橫亙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鴻溝。
用一條生命為代價犯下的錯誤,不是輕易就能得到寬恕的。
傾天的大雨,可以洗掉地上的塵埃,但人間的錯誤和罪惡,又該用什麼去清洗呢?
中嶽國似乎進入了雨季,不是陰天,就是下雨,太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了。
這種天氣,明顯不是趕路的好日子,在沈曦的一再挽留下,再加上沈曦確實也快到生產的時候了,唐詩沒有走成,繼續留在了劍神山。
她沒走,本我初心自然也不會走。
本我迎很高興能有父母同時陪在身邊,天天膩在本我初心身邊,他快樂的象一隻小小鳥。
本我初心四十多了才有這麼一個兒子,對本我迎是萬般溺愛,不過在練武問題上,他並未放鬆對本我迎的管束。已經錯過了兩年,本我初心不想讓兒子再錯過一輩子。
而唐詩和本我初心,關係卻越發的微妙。
唐詩一如既往的冰冷,本我初心卻如同在水邊捉魚的貓一樣,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總是遠遠的看著唐詩,沒有再靠近一步。
兩個人之間,似乎豎起了一道高高的牆。
這邊是死寂,那邊是悔恨。
沈曦這一次的生產,十分不順。
隨著生產的臨近,她的腹痛越發的明顯。
不管是在吃飯還是在睡覺,那突發性的疼痛,總是毫無預警說來就來。
霍中溪緊張極了,已經經曆過一次失妻之痛的他,天天沉著一張臉,絞盡腦汁的想盡各種辦法要保妻子的命。
整個太醫院凡裏能點得上名號的太醫,整個京城凡有點名氣的大夫,全被他召來了劍神山,各地的婦科聖手,也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劍神山。
就連一些有什麼特殊力量的道士和尚的,也被他弄了一批來劍神山。
可是,沒有一個人能診得出沈曦為何會肚子痛。
雙生子不是沒人懷過,但從沒有人這樣痛過。
而且這個痛,隻是大人痛,孩子沒有問題,一點流產的跡象都沒有。
不管是大夫,還是神神道道,都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沈曦臨產的日子到了。
在穩婆們的幫助下,第一個孩子很平安的生了下來,但第二個,卻遲遲沒有動靜。
各路人馬束手無策,而沈曦卻折騰的沒有力氣了。
妻子的生死關頭,霍中溪反倒冷靜了。
他想起妻子和他說過的剖腹產,如果生不出來,就讓他輕輕劃開肚皮,取出孩子和胎盤,再將刀口一層層用線縫好,沒準她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