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市郊某戒毒所的一個房間裏,一個長發女孩正在忍受著無邊的痛苦。淩亂的長發混合著汗水粘在女孩的臉上,看不清麵目,劇烈起伏的胸口和緊緊抓著床單的青筋浮動傷痕累累的手,不難看出她的痛苦。一陣讓人幾近崩潰的痙攣過去,女孩頹然地躺在床上,側過身子努力把自已縮成了一個球,大哭出聲。終於哭聲漸弱,女孩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艱難地起身下床,一個不注意重重摔了下來,女孩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以匍匐的姿態從一塊地板下摸出一個藥瓶。隻猶豫了一個呼吸,女孩打開瓶蓋,把藥片倒入嘴裏……----------------------------轉換場景的分割線------------------------------“溫小姐,該吃藥了。”身著潔白製服的護士推著小車走進病房。年輕的女孩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輕聲說道:“謝謝。”“不客氣。”護士笑著把裝著藥片的小杯子遞給女孩,隨意問道“你的家人呢?”女孩沉默地低下頭,沒有回答。小護士拍了下腦門想起眼前的病人特殊情況,尷尬地說:“抱歉,當我沒問。”說著推著小車急匆匆離開了。看著尷尬離去的小護士,溫碧顏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現在的溫碧顏並不是原來的溫碧顏,雖然這個年輕的殼子的確是溫碧顏的,可是裏麵的靈魂卻換成了來自一千多年前的繡娘趙貞娘。貞娘是個虔誠的佛教徒,每年都會去廟裏上香,在家除了女紅,其餘時間也都用來吃齋念佛了,她深信輪回因果,可是饒是如此,借屍還魂這種事真發生在她身上還是讓她覺得匪夷所思。一個月前當她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大夫人和吳嬤嬤猙獰的臉,脖子上也沒有了令人窒息的白綾子,她鬆了口氣。可當她看清眼前白色的屋子和床鋪的時候,之後又有穿著白大褂子的男人女人出現在她麵前,她才真正感到了恐懼。她不知所措地大哭大叫著,直到其中一個男人拿著一個帶針的長筒子紮了她一針,她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再次醒來時她的手腳都是被綁著的,一個老嬤嬤在給她擦身子。看到醒來的她,老嬤嬤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心疼地直嚷:“哎呦,我的小姐,我的小姐啊!!”“你是?”貞娘疑惑地問道。“我是徐媽啊,小姐。”老嬤嬤擦著眼淚自顧自說道,“醫生說你不記事兒了,我還以為是說笑的,原來是真的啊,我可憐的小姐。”聽了老嬤嬤的話貞娘鬆了口氣,“徐媽,對不住,我真不記得了,你能跟我說說嘛?”“行啊,小姐,你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徐媽我都告訴你。”老嬤嬤拍著胸口保證。“那我叫什麼名兒?家裏都有些什麼人啊”聽了這話,老嬤嬤抹了抹眼淚,又說了句:“可憐的小姐。”這才緩緩開口……從老嬤嬤的口中,貞娘知道了很多東西,知道了這個身子的原主叫溫碧顏,是個隻有16歲的富家小姐。親娘早早地去了,老爹娶了後娘就不疼她了。有個親哥哥在國外讀書,因為好龍陽,和家裏斷了關係。後娘是個寡婦,帶著女兒和前夫留給她的錢改嫁給這個身子的老爹,還生了個兒子。被老爹寵上了天,是名副其實的女主人。溫碧顏這個小女兒從親娘過世後一直安靜沉默,不討老爹喜歡,後來交了壞朋友越來越不聽話,成了個小太妹,打架吸毒樣樣來,被老爹送進了戒毒所。這個身子受不了毒癮發作的痛苦,最終輕生了。聽著老嬤嬤邊哭邊講完這個身子的故事,話語間處處維護溫碧顏,貞娘一陣心疼,這個大小姐過的日子還不如她呢,一大家子疼她的隻有這一個奶媽。不由地貞娘想到了自已,雖然她受大夫人冤枉無端被絞死,可她之前的日子卻過的很舒心。一雙疼愛她的養父母,一個視她如已出的好師傅,還有幾個知心的好姐妹。她憑著自已的技藝討生活,不僅是幾家大繡莊的幕後老板之一,還是王侯府邸的客卿繡娘。雖說不上大富大貴,卻也小有積蓄。還有一個月安樂侯的小郡主就要出嫁了,她幫著郡主備嫁的活計也近尾聲,她還美滋滋地想著離了侯府,盡早回家和爹娘團聚呢。卻不想侯府大夫人不知從哪裏聽了謠言,說侯爺看上了她,要納了做妾,不分青紅皂白把她喚了去一頓好打,這還不夠還讓吳嬤嬤下狠手絞死她。再醒來她趙貞娘就成了溫碧顏,不可謂世事無常。手腳都不能活動,貞娘想給老嬤嬤擦眼淚也不能,隻能安慰道:“徐媽快別哭了,我看了難受。”“哎,徐媽不哭,不哭。”老嬤嬤擦著眼淚說道,“小姐你醒了就好,我去叫醫生。”徐媽很快叫來了醫生,確定貞娘意識清醒,情緒穩定後,護士給貞娘鬆了綁,囑咐她好好休息。這一個多月來貞娘就在醫院休養,期間照顧她的隻有徐媽一個人,溫家那些“家人”一個都沒有出現。徐媽忍不住抱怨,貞娘卻覺得是好事,來了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呢。隻是心裏難免為溫碧顏感到可悲。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裏,貞娘盡量少開口說話,就算是在徐媽麵前她也不多說。幸好原主溫碧顏本來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徐媽也沒有懷疑什麼。這段時間貞娘一有空就看電視,除了第一次見到的驚訝,用了幾次之後貞娘就淡定了。這份淡定還要多虧了她高門大戶客卿繡娘的身份,也算見多識廣,換了一般人估計做不到。貞娘發現這個叫電視機的物什真是個好東西,什麼東西都有,像個聚寶盆,很多知識都可以從電視裏學到。雖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進到電視裏的,可是這不妨礙貞娘像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知識。看了一個多月的電視,貞娘終於知道了自已這樣借屍還魂的情況叫穿越,電視裏播的那個什麼劇講的就是一個這個時代的女子穿越到過去的事兒。那個朝代叫清朝,按照徐媽媽拿來給她的曆史書裏說的,貞娘推算了一下,清朝要比她穿越來的大宋晚好幾百年呢。真是難以想象,自已一個小小的繡娘竟然穿越了一千多年,到了這麼一個陌生的時代,還是匪夷所思的魂穿。這個時候貞娘身上的淡定又起了作用,驚訝過後,她又想開了,既來之則安之。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貞娘還發現了一件奇妙的事情,那就是現在這個身子還保留著原主人的記憶。隨著身體的日漸恢複,原本空白一片的大腦,慢慢浮現出了很多畫麵,隻是不完整,是碎片狀的。常常是貞娘看到電視裏的某個場景,相關的記憶就會一下子跳出來。麵對這樣的情況,貞娘沒有一絲慌亂,反而有一些欣喜,原主的記憶讓她更快地接受了這個時代。唯一讓貞娘不舒服的是原主吸毒的記憶,特別是毒癮發作時的痛苦的回憶,讓貞娘光想想就情不自禁地發抖冒冷汗,怪不得原主會忍不住痛苦輕生。住院的這一個月裏貞娘身上的毒癮沒有發作過,問過醫生,醫生也無法給出答案。醫生推斷可能和她的失憶有一定的關係,對毒品的心癮變小了。不過醫生再三強調毒癮難戒,除非毒癮不發作超過3個月才算脫毒成功。醫生建議貞娘出院後繼續回戒毒所戒毒,等徹底戒了再出院。貞娘也是這麼想的,她不吸毒,也沒有所謂的心癮,可是這個身子的原主是個癮君子,要徹底戒掉毒癮的前提是要讓這個身子習慣新的主人,使得身心合一,這是貞娘得出的結果,對錯則需要時間來檢驗。看著牆上的時鍾,徐媽準時出現在貞娘的病床前。胖乎乎的身子因為趕路而大汗淋漓,徐媽匆忙地擦了擦汗,就來服侍貞娘吃飯。“小姐,你一定餓了吧,今兒個徐媽給你煲了最愛的骨頭湯,你一定要多吃點。”前世的貞娘是個佛教徒,一直茹素,可是溫碧顏卻不是。貞娘不忍心拂了徐媽的一片愛心,隻在第一次猶豫了一下就吃了,也吃了近一個多月,不得不說徐媽的手藝不是一般的好,以前侯府的廚娘手藝也就這樣了。在徐媽每天變著花樣的食補中,貞娘的身子也漸漸好起來。安靜地吃完徐媽的愛心骨頭湯,貞娘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那份氣度讓徐媽愣了愣。情不自禁地說:“小姐,你吃飯的樣子越來越像夫人了,一樣那麼優雅。”貞娘聽了隻是笑了笑,想她雖然隻是個繡娘,可是在高門大戶裏當繡娘的,儀態規矩卻絲毫不會比那些太太小姐差,更何況教她規矩的可是宮裏的教習嬤嬤。想著溫碧顏是個千金小姐,那麼儀態應該也不會差,隻是跟自已比肯定比不了。她不會怕徐媽懷疑,就算懷疑也不會對她不利,這個徐媽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對她的人了。看著徐媽媽收拾完食盒,貞娘輕輕喚了一聲:“徐媽。”“哎,小姐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