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信(1 / 2)

眼見陳霽如此堅持,秦廣懷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陳霽的意思他很明白,既然要搏一把,賠進去一個陳家就夠了,沒必要將秦家也拉下水,一旦將秦家撇開,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拉上陳家一把。

秦廣懷皺起了眉頭:“無論什麼時候,隻要兄弟你一句話,我秦廣懷願意拚盡全力相助。”兩個男人彼時被同一種情緒感染,都有說不出的悲壯之感。

陳霽回頭望著地上被自己遮起來的字,抱著視死如歸的想法說:“能為陛下效力,我陳霽死而後已,隻是家中妻兒恐要秦兄招撫一二,廣懷兄”“兄弟不用再說了!”秦廣懷打斷了陳霽的話,主動接口:“我已經將曦姐兒接到家中,並且在陳府留下了人,如果情況不對,廣懷一定會保下尊夫人和兩位公子。”

一來二去時間已經過去不少,秦廣懷在獄卒巡邏之前離開了陳霽的牢房,原路返回從偏門出了大牢。

偏門外是一條寂靜的小巷,秦廣懷走過拐角,那裏有一輛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馬車在等著他。

秦廣懷一個健步鑽進車廂,對著車外趕車的“車夫”:“快走,去我府上詳談。”原來這“車夫”便是陳家的三少爺陳昱。

陳霽入獄之後,不光是秦廣懷派了人在陳家,好友趙成也派人監視著陳家上下的一舉一動。陳曦被顏氏找借口接到了秦家,趙成就死死咬住陳旭和陳昱兩個人,就想要看看能不能從兩個小的身上找到把柄釘死陳家人。

其中,作為嫡子的陳旭自然是重點中的重點,而陳昱因為一向的做派就比較低調,再加上是個庶子,情況總要好過一些。

今日便是陳旭故意在酒樓鬧事,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體弱多病”的陳昱則稱病在家,才能偷渡出來扮作車夫。

這輛藍布馬車顧不上夜間的烈風肆虐,急速奔跑在杭城無人漆黑的小道上,以最快速度到了離秦府一條街外的永寧巷。陳昱將馬車趕到一個死胡同,然後兩人一同下車,翻過死胡同的圍牆,牆的那邊便是身披黑色鬥篷的顏氏打著燈籠在等著他們。

“夫君!”顏氏上前握住秦廣懷的手:“我讓蜜兒守在西角門。”三人無需多言,先後貫入夜色之中,通過西角門進入了秦府。

到了秦府三人總算鬆了口氣,顏氏知趣的退下準備宵夜,將空間讓給兩個男人。

秦廣懷給自己和陳昱到了杯烈酒:“喝點暖暖身子,一會兒讓你嬸子給你下碗麵。”陳昱接過酒,一飲而盡:“多謝秦叔,您的大恩大德陳昱永不敢忘。”

“說這些幹什麼。”秦廣懷止住陳昱下跪的動作,說:“以你父親的為人,決計幹不出勾結水匪的事情,現在不過是趙成狗急跳牆,才那你父親做筏子,你且放心便是。”雖然秦廣懷嘴上這麼說,但他隻要一想到剛才見到的陳霽那下定決心、以死殉道的樣子,心裏就一陣發虛。那封從京師傳過來的信件秦廣懷沒有看,因為顏貫全同時還寄了一份信給他這個妻弟。

秦廣懷所能知道的,隻是陛下已經被鄭首輔逼急了,想要在江南撕開一個口子。帝王一怒,血流成河,秦廣懷想都不用想便知道給陳霽的那份信必定寫著驚人的計劃,所以陳霽讓他不要來趟這趟渾水,秦廣懷領了他的情。

隻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打算讓陳霽幹什麼。秦廣懷用餘光打量了陳昱一眼,聽說陳家這個二兒子明年就要下場考科舉了,無論如何,自己幫不了陳霽總要保住他家的血脈。

陳昱是假稱生病才跑出來的,再耽擱下去恐怕就瞞不住了,於是他將自己從漕幫打聽出來的消息快速的告訴秦廣懷。

“秦叔,最近漕幫購買了大批沙袋,說是要用作築壩,可是錢塘江大潮至少要到八月份才來,他們這麼早就開始準備沙袋,有些說不過去,我問過盧杭碼頭的挑夫,他們說漕幫的人很緊張這批沙袋,他們運進去的時候,都是有人專門監視著的。”

陳昱這麼一講,赤果果就是在告訴秦廣懷這批沙袋有問題。陳霽被栽贓,有一部分要歸功於反水咬他們一口的漕幫新幫主孫騫。還記得當初秦廣懷就是聯係了漕幫才得以滲透進杭城找到鈺彤,這個孫騫就是當時的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