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婉玗,我家祖上是做紮紙生意的,所謂紮紙生意嘛,哪家沒有生老病死,所以這紮紙的生意是永遠不會冷清的,況且,那個時候的人不像現在的人不信因果,他們希望自己的親人在另一個世界照樣出門有轎子,回家有傭人伺候,自然少不了紮紙匠的生意,當然了,他們辦白事的時候自然也少不了紮紙匠的好處,因為紮紙的多半是行走江湖的先生,整不齊,就有一個小心眼的,要是動個手腳什麼的,家裏整個日夜不消停那也是有的事。我的父親就有一手祖傳的紮紙手藝,那白紙在他手裏轉上一轉,就是活生生的一人兒,再配上點顏色,嘖嘖,那鮮活的就不用說了,不過有點這方麵道道的都知道,紮好的紙人是不能畫上眼睛的,因為一旦畫上眼睛,這紙人就活了,萬一有哪個靈體附在上麵,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所以細心的人都會發現這紙人都沒有畫上眼睛的父親的手藝在十裏八鄉那是有名的,誰家有先人過世,都會請父親過去幫忙,不管是選穴,還是給先人紮房子,轎子,傭人這一套,辦這一行的都有他們自己的一套,但是這一套裏麵學問大了去了,父親在十裏八鄉被鄉親稱為半仙兒,就是因為他的一套是最有道道的,而且他幫人選的穴,說你半年之內升官發財,你絕對半年之內就機緣巧合的升官發財,說你即將出世的孩子是你哪一輩子的親人,會和誰特別親,這孩子生出來還就真的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父親的名氣就這樣越來越大了要問我父親這手藝從哪學來的,這就得從我爺爺說起了,我跟我爺爺的感情是很深的,因為我從小事被我爺爺帶大的,我小時候一家人住一起,我爺爺不管幹什麼事都要把我綁在一起,做飯的時候把我放在灶台上,出去給人選穴的時候把我背在背上,整個童年都和我爺爺生活在一起,說起我爺爺,還有一件很神奇的事呢,這是我長大後聽我爸爸說的,我當年出生的時候臍帶繞脖子上繞了三圈了,也不哭,也不鬧,這孩子生下來不哭不鬧,不喘上第一口氣是要憋死的,所以家裏就急了,對著我屁股就是一通巴掌,嬰兒皮膚嫩啊,扇的紅腫紅腫的,我哇的的一下就哭出來了,這一聲出來了,也算是鬆了口氣了,可是緊接著大家歡歡喜喜的把我抱回家之後,問題又來了,我在誰的懷裏都哭,哭的啊,後來聽我媽媽說,那是沒人能哄得了你,說來也怪了,我爺爺當時正好從外麵回來,看見孩子抱回來了,就很開心的迎上來了,我剛被我爺爺接過去,立馬就不哭了,反而笑了,後來我爸爸說,大概是你和你爺爺上輩子有緣分,緣分未了,所以這輩子你隻有到他懷裏才不哭吧,不過話說雖然那個時候沒有記憶了,但是直到我小時候有個小病小鬧的,頭疼腦熱的,隻要我爺爺抱抱我,或者給我揉揉肚子,立馬就好一大半,再吃上點藥,立馬就活蹦亂跳的了後來,我就去市中心上學了,離爺爺也就遠了,但是每周都會回家一趟,陪爺爺喝喝茶,聊聊天,爺爺也特別喜歡拉著我的手講他這一輩子幹這一行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我也特別享受這種祖孫倆人談天說地的感覺。俗話說,小孩子天眼還沒有關的時候,總是能看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知道大家小時候看見沒看見過,有人說看見了就會嚇的魂神丟了,有人說看見了必會生一場大病,我要講的這件事就是我小時候親身經曆,親眼所見的一件事。那還是個冬天,外麵飄著鵝毛大雪,那個時候還是燒煤取暖呢,半夜三更了,光聽見外麵北風呼呼地刮啊,聽起來那聲音就和鬼哭狼嚎似的,父親睡得鼾聲大起,配著外麵寒風刺骨的呼呼聲,平白又多了幾份詭異,寂靜的深夜的詭異,不知道怎麼回事,本應該睡的香的時候我偏偏就醒了,瞪著頭上黑漆漆的天花板,我想時間離著天亮還早著呢,翻個身繼續睡吧,這一翻身不要緊,一個穿著那種老式棉襖,就是鄉下那種鼓鼓囊囊的那種特實在的棉襖,幽暗的燈光下依稀感覺是個小孩子站在門口,但看不清眼睛看向什麼地方,穿著土黃色的棉襖,那時候我太小了,都不知道害怕,還特別的好奇,我想坐起來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孩啊,深更半夜的來我家玩,還是走迷路了小孩,進來避避風雪的,我這一起身不打緊,他竟然就朝我走過來了,但是走到門前就站那了,我試探著問,你是誰啊,那孩子竟然朝我招招手說,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我自己一個人好害怕。那時候小啊,也不知道害怕,我竟然問他,大半夜的去哪玩啊,他說,姐姐去我家裏玩吧,我家裏就我一個人,我們可以一起玩過家家,因為小時候我經常體弱多病,所以父親大冬天的更不會讓我去和院子裏的小夥伴玩,所以我就說,那我們去玩吧,話說我就真的下床了,但是我父親竟然沒有醒,還在我身邊睡的鼾聲震天,等我下了床,我才看清楚,這孩子不過三歲的樣子,穿著有點不合身的土黃色棉襖,眼睛大大的,特別有神,但是臉上髒兮兮的,穿著一條破破的棉褲,我倆就這麼走出家門了,也不覺得外麵飛雪是多麼的冷,走了沒多遠,那小孩就指著一所茅草屋說,看,姐姐,那就是我家了,我心想,這孩子還真是命苦,沒有爹娘還住這麼爛的茅屋,下雨下雪的根本也頂不了事,正想著,我跟著他也就走進了茅屋,進門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四方木桌,伴著很幽暗很幽暗的燭光,借著那燭光,我才注意到,原來在我身邊還有一個小屋,小屋裏什麼都沒有,牆角裏風雪不斷的吹了進來,我就問這孩子,你沒有爸爸媽媽嘛,怎麼把你自己扔在這裏啊,你一個人在這住了多久了,他竟委屈的說,我是有爸爸媽媽的,我不久前還和他們一起進山來玩的,可是我醒來就自己在這了。‘你平時都怎麼吃飯呀’我看看荒涼的一片山坡,他轉身去茅屋後麵拿了個籃子,裏麵有幾個饅頭,突然間,一聲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深夜,天空開始微微泛白了,我再一看,手裏哪還有什麼籃子,地下散落著幾塊硬邦邦發了煤的饅頭,再四處尋那個孩子,可是哪還有什麼孩子,也不見那個茅草屋了,也不見那個四方木床了,我自己正站在一片荒涼的山坡上,腳下就是一小堆茅草,我這才知道害怕,可是就怎麼就挪不動腿了,我想回家,可是就動彈不了,話說這個時候,家裏也是一片緊張,鄉下起的早,大人都早早的起來幹活了,一看孩子怎麼還躺在這呢,怎麼喊都不帶醒的,這可把我爸爸嚇壞了,後來,聽我爸爸說,是你爺爺發現你不對勁之後趕緊畫上符,紮好紙人之後,是紙人把你的魂魄帶回來的,至於這紙人是怎麼能把人的魂魄帶回來,我後麵會慢慢講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