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旅團長阿德裏奇中將的聲音近乎咆哮,右手一揮,將一隻鏤花茶杯惡狠狠地摔在地上。
阿德裏奇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鼓起來如同一條條粗壯的蟲子,很有些憤怒了,相比之下,參謀長帕努西竟平靜如一潭不波的死水,他腳跟一磕,身體站的筆直,朗聲道:“將軍,援兵不會來了,威爾斯旅團被敵人的第五聯隊阻截在距我們一百二十裏以外的克羅斯克山穀,已經陷入激戰……”
阿德裏奇低下了頭,表情多少有些沮喪,緩緩道:“那個該死的飯桶……指望他來救我們,這本身就是一個愚蠢透頂的錯誤。”
沉默。
孤軍深入敵後三百餘裏,被敵軍的重兵合圍,號稱亞特蘭諾斯第一軍團之光的黑薔薇騎兵旅團,或許真的要接受凋零的命運。
前麵是敵軍第九十五旅團七萬精銳的裝甲騎兵,後麵是三條環衛堅固工事齊備的封鎖線,而身處重兵之中的黑薔薇,隻剩下了不到五千人。
片刻,阿德裏奇抬起頭,問道:“糧食呢,還夠吃幾天?”
帕努西回答道:“半天!”
“半天?”阿德裏奇苦笑著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真可笑,我阿德裏奇廝殺一生,最後竟會被餓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這時,一臉菜色的勤務兵端著餐盤走了進來:“將軍,您的晚餐。”
阿德裏奇看了看已經餓得雙腿有些打晃的勤務兵和他手裏端著的半盤墨綠色的野菜,緩緩問道:“老夥計,難道我們剩餘的這半天糧食,就是指這些野菜嗎?”
帕努西點了點頭。
“你是說,我的士兵,那些跟著我流血的兄弟們現在都隻能吃這個?”
帕努西又打了個立正,道:“將軍,請恕我直言,野菜已經是現在最好的夥食了。”
阿德裏奇揮了揮手打斷了帕努西的話,有些失神的道:“情況竟然是這麼嚴重了!”
“將軍,如您所見!”
“地圖!”阿德裏奇大吼道:“把那該死的地圖給我!”
勤務兵晃著發抖的雙腿將地圖鋪到了指揮台上。
當下的形勢顯而易見,黑薔薇騎兵旅團集結的地方是一片較為開闊的穀地,正前方是一座大約一百多米高的峭壁,如同咽喉,是前進的必經之路,峭壁下駐守的就是黑薔薇最大的死敵——布裏諾帝國五大精銳之一的第九十五旅團,此時他們正如同猛虎一般牢牢地把守著出口,一旦黑薔薇露出一點點的破綻,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猛撲過去,將黑薔薇撕成粉碎。在黑薔薇的身後,是深可及腰的錫加爾古納河,寬度大約四百米,而在河的對岸,駐紮著敵軍的第十七步兵旅,大約有兩萬人。
黑薔薇,正處在這片死地的中心。
阿德裏奇雙手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將地圖揉在了自己的手心裏,輕聲吩咐道:“把這些野菜拿給傷員吃吧,他們比我更需要。”
勤務兵有些為難的問:“將軍,那您呢?”
“放心,我好的很!”阿德裏奇對他笑了笑,抬起胳膊做出了一個很強壯的姿勢。
“可是……”勤務兵依然顯得很猶豫。
阿德裏奇又一拍桌子,大喊道:“執行命令,滾!”
“是!”勤務兵端著野菜慌裏慌張的退了出去,阿德裏奇笑道:“這個不懂事兒的混蛋!”
他將一把椅子踢到了帕努西的麵前,吩咐道:“坐!”
“是!”帕努西很幹脆的坐到了椅子上,腰板挺得筆直,像一個剛剛結束訓練營生活的新兵。
阿德裏奇笑著對他揮了揮手:“老夥計,這裏沒外人,不要那麼拘束了,你這樣搞得我都渾身不自在。”
“報告將軍,這裏是軍營,而我是一個軍人!”帕努西站起來,又是一個標準的立正。
“唉,算了算了,你隨便吧。”阿德裏奇無奈的聳了聳肩,“來,看看地圖。”
“是!”
阿德裏奇撫平了桌子上皺皺巴巴的地圖,指著敵軍第九十五旅團的位置,道:“老夥計,我有一個想法,明天拂曉,我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向正前方的敵人,敵軍第九十五旅團發起集團衝鋒,現在我們是兩麵受敵,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主動去打他們一下,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