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天,談不上溫暖,至少不再寒冷。總算熬到最後一節課,體育課的尾聲,老師卻讓全體繞操場跑了4圈,個個筋疲力盡、氣喘籲籲、臉色或蒼白或通紅。好在沒有滿頭大汗,可身上黏糊糊的,隻想快回宿舍洗個澡。一個宿舍一個淋浴器四個人住,勢必得有個先後。
蘇芳菲有點潔癖、受不了臭味,第一個奔進浴室;急性子的高潔緊接芳菲優雅出浴的腳步,第二個踏入浴室,速戰速決隻用了5分鍾;衛紫萍不慌不忙、從容渡進浴室,大約20分鍾、哼著小曲出來;最後剩下慢吞吞步進浴室的我。
我姓簡、名安然,出生於杭州一小康家庭,小學四年級後隨父親工作上的調度,全家搬到了上海。現20歲,就讀T大生命學院,專業很時新,當初隨意選的,不知以後能做什麼,反正怎樣都好。
洗完澡出來,她們正議論著晚飯吃什麼,這是每天必討論、不得不麵對的問題。人,其實很簡單,吃喝拉撒睡——生存。其他所有的行為,終極目標隻是為了輔佐它:工作,為了有錢吃的更好;買房,為了睡的更好;結婚生子,為了年老生存的更好;死亡,為了活著的人生存的更好。一生都是如此,不必考慮為什麼,隻是不停的不停的做著,那般純粹,純粹的讓人窒息,卻停不下來。
“安然!安然!麻辣燙和粉絲煲,你說吃哪個?”高潔急促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略一思考,“麻辣燙吧!”
“對嘛!冬天就該吃麻辣燙!麻辣燙我來嘍!”高潔興奮的做著誇張的動作。真是單純的人。
“安然,你胸前的項鏈很特別,看你一直帶著,有什麼意義嗎?”紫萍沒來由的問題令簡安然愣了一下。
習慣性的撫摸它溫潤的玉環和光滑的晶石剖麵,就像它有種力量能讓我平靜、給予我勇氣:“很久以前,有人送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想戴著。”
“我們去吃飯吧!”在高潔的熱烈要求下,四個人出發解決民生問題。
珣玉是塊外徑4厘米、內徑2.5厘米的玉環,玉色潔白、質地細膩溫潤;環裏有塊五角形狀的紫晶;5顆不同色彩的珠子在環的上麵,顏色由上往下依次:茶褐色、金黃色、深藍色、翠綠色、鮮紅色,中間深藍的珠子比其他四顆稍大一圈;玉環的下麵是11顆琥珀、呈現倒丫形;全部由一根雪白絮狀的線串串連而成。
即使對珠寶不了解,也看得出珣玉應該很貴。隻是……它是誰送的?
記得初中暑假那次,在杭州被三個小混混攔住勒索,導致落水。隱約的知道,是被人救了,那人最後為我戴上一條項鏈,隻說:“珣玉交給你,安然。”
後來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睜開眼隻看到外婆正擔憂的望著我。事後被告知:我已經整整失蹤了兩天,第三天早晨被遊客在千島湖偏僻的灌木叢裏發現,送進了醫院。那位好心的遊客,見過一次,隻是一個陌生人。至於贈送珣玉的人,再沒有出現;若非有珣玉的存在,真以為隻是一場夢。
外婆細心照顧我三天,出了醫院。生活又回到了從前,沒有改變。隻是,宛如魔咒般,不想拿下珣玉,一戴便是幾年。
究竟,他為什麼要把珣玉送給我?有什麼意義?
“叮鈴鈴……”
鈴聲打斷我的思考,一堂課又結束了。自從紫萍詢問過珣玉的意義,我便老在課上走神,回憶過往。結果依舊毫無所獲。
算了。比起這些,今天是星期五,回去嗎?
結果,還是半途而廢嗎?!每次回去,總會在半路重又折回學校。
既然來到了外灘,看看再走吧。
踏上外灘的階台,寬闊的江麵映入眼簾。太陽照得水麵銀燦燦的,浪濤的聲音隨著碧波蕩漾的江水衝擊過來、又飄蕩而去。浪濤,跟身邊來往的腳步聲、遠處輪船的汽笛聲相合,組成一曲急促的即興小調。江河、湖泊、大海,這些大自然的水體,也許真是生命的發源地,不然怎會每次見到就有種故鄉般的親切,不願離去。
可惜,這裏太過嘈雜,將江河原本悠揚的浪濤聲掩蓋了。
不知不覺已黃昏,該回學校了。
一個人影從身邊經過,藍色飛揚的短發、高個子、偏瘦的身材,高傲的背影、不小心透出的一絲孤獨。在哪兒見過,相似的背影?
天空忽然下起雨來,稀稀疏疏,不大,足夠把外衣淋濕。遊覽的人不再停留、路人加快了歸家的腳步,討厭的雨嗎?看孩童天真的笑容、竟玩鬧開來,似乎也是場不錯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