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啊”了一聲,惹得殷遠麵帶疑惑,看他半響。
殷遠不知道沈瑜心裏正打著什麼算盤。
玉芙蓉的舞,他奔波青樓這段日子已經看過了,是用十首詞換來的。雖然忍不住暗恨玉姑娘心狠手辣更勝他人,不過沈瑜也承認,還是十分物有所值的。
至於八寶齋跟逍遙居,更是什麼時候想去就去。
對他來說,隻有柳公子的簫有些難度。
但身為遊玩作樂的行家裏手,沈三公子又覺得連京城四美都沒見識過,說出去叫人笑話。
這下好了,機會來了。
他發自內心地說:“真是太好了。想不到這麼快就能親自聆聽柳公子的簫音,真是三生有幸,還得多謝謝你,允之。”
殷遠真是他的福星啊!菜譜也賣了好價錢,心中糾結已久的難題也迎刃而解……
他那副模樣讓殷遠哭笑不得,隻道:“到那日,介紹幾個朋友給你。除了柳卓然,秦子宴,齊秋玉,還有個叫華之卿的,一手好琴,想必你也喜歡。二皇子多半也要去……”
說到此處,殷遠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一笑,沒有繼續往下說。
沈瑜看他笑得頗有深意,好奇地問了句,殷遠卻沒有說明:“忽然想起一件事,正巧使心中糾結已久的難題迎刃而解。”
沈瑜聽了最後一句話一驚,莫名其妙有點心虛,又有點臉紅心跳,原本該追問的,結果也忘了,隻說:“看來這次送別宴真是群英彙集,若是有人記載,日後必是一段佳話。”
他話音未落,殷遠卻忽然道:“那日你說有了好主意,到底是什麼?”
沈瑜沒料到他突然問到這件事,一時不知道說還是不說。
其實那時候他是突發奇想,冷靜下來之後,覺得若論新奇,他的法子自然是好的;但當真操作起來,未免有些不妥。
秦子宴下月就要動身,送別宴想必大約在半月後。這麼短的時間想準備妥當,還是有些難度的。
“法子是有,也挺有意思,就是有些難。”
殷遠見他這樣說,反而追問:“到底是什麼,你先說來聽聽。”
沈瑜心一橫,道:“我想,弄個詩食宴必定十分有趣。”
“詩食宴?”這詞十分新鮮,殷遠沒聽過,略一思索,想著定是沈瑜自己琢磨出來的,便來了興趣。
相識之初,因為他提到槐葉冷淘和紅絲餺飥,沈瑜就說出“怡紅快綠”的主意,教殷遠印象深刻。
作為廚癡,殷遠幾乎時刻都分著心思琢磨廚藝。有時在旁人看來隻是無心的一句話,在他耳中便如醍醐灌頂。
沈瑜好吃喝玩樂,在此項上頗有異能,他說有趣的主意,必定值得一試。
“嗯。顧名思義,就是有詩有食,以詩入食,以食喻詩。”沈瑜解釋:“我想每道菜品作為一個謎麵,謎底就是一句詩,既新奇,又有趣。猜中謎底者還能得彩頭,想必如此一來,你跟大家也便沒有那樣傷感了。”
殷遠先是被他的想法吸引,等聽到最後不由有些動容,沒想到平日看來大大咧咧的沈瑜,竟想得這樣細膩。
他心中一時激蕩,伸手握住沈瑜的手掌。後者臉微紅,但到底沒掙開。
“你這主意甚好。”殷遠柔聲道:“就做‘詩食宴’吧。”
沈瑜得廚神稱讚,覺得幫了他的忙,心裏也無比歡喜。兩人將這件事定了下來,又開始討論宴會上的菜品。
他素來是個調皮的,說了幾樣,將殷遠逗得忍俊不禁,卻還是一一采納。
想象著宴會當日的情形,兩人樂作一團。
殷遠性子隨和,唯獨對廚道要求苛刻,一切皆求盡善盡美。因此接下來幾日,府上一幹人等都忙得團團轉,宇青祈藍茴香幾人自不必說,被分別派發了采辦的任務,甚至不惜成本叫人快馬加鞭遠從杭州運送。
還有請帖、桌椅等雜事,也都交給府上一眾香料,連話多的八角,都被沈瑜派出去迷惑好奇的眾人——別管誰來打聽消息,保準都能給八角當場繞暈。
而殷遠跟沈瑜,則開始仔細研究菜品,四處嚐試材料,或者是躲在廚房中試吃。七八日下來,直到沈瑜覺著自己似乎有些不妙,才略略收斂了些。
這麼著,眾人期待的送別宴終於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