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閑雲渾不在意一笑,“我本天邊一片雲,本就是輕的不能再輕。”
辛去疾眉頭微皺,“雖說本派與寧舟,已無幹係,但他被發落黥途驛,是為我派慈悲,饒他活路,若一直在黥途驛也罷了,無人會去攪擾他。可他卻出島離宗,哼,萬載以來,誰能從黥途驛逃了?其中問題,必須捉回寧舟才可查清,此外,這等大掃我派顏麵之事,豈能輕饒了他。”
落閑雲目光一動,壺中酒液不在泛波,“辛師兄是鐵定要捉拿寧舟了。”
辛去疾道:“應為之事。”
落閑雲一笑,“這寧舟是湯道生在追,你若捉住寧舟,這功勞算誰的?不給湯道生便惡了他,給了他就白白浪費氣力做了嫁衣。”
辛去疾看了落閑雲一眼,慨然大聲道:“世家與師傳皆是無量,大是大非,大義所在,落師兄難道看不清嗎?”
落閑雲一怔,“罷了,你若願往就去吧!”
“你呢?”
落閑雲道:“自從聽夏寒申說了寧舟事跡,我對這寧舟一係曾略為關注,得知梅真人逝後,還丹峰一脈離宗而去,我相信,寧舟一定會見這些人。”
辛去疾想了想:“你是想守株待兔。”
“正有此意。”
辛去疾暗暗搖頭,正主就在沸煙波,落閑雲反而舍近求遠,明顯就不想摻和這事,歎道:“既如此,我便先去一步了。”說罷,遁光一展,飛去鴻鳴。
無量派外人員,不知宗門在這一事上,下了怎麼樣的決定,故而似辛去疾一樣,得到消息者,大多要捉拿寧舟。
實際上在宗門之內,趙平梧三人被懲處死後,寧舟的名字,自道傳以上已經沒人提了,默認寧舟已遭判罰,恩怨兩斷,互不相欠,不去追究寧舟。
但若有人願主動請纓捉殺寧舟,無量也並不阻止,態度上是不主張也不反對。
於是乎,在派外不知門中決斷者,得消息後,有閑的人,紛紛北上,勢將寧舟抓回去,重新關到黥途驛。
寧舟出了沸煙波後,那一直隱匿在後的玄符陡然一落,沒入寧舟丹嬰之中,他猝不及防下,身子一顫,渾然沒想到這一物能直接侵入體內,連防備也不能。
少停,他就恢複如常,有這般手段的,殺自己易如反掌,再是提心吊膽也無用處,那玄符一到,如火摧湯水,牽絲惑戾似遇克星,連忙掙紮,可惜這無根浮萍之物,怎敵得過這一道玄符。
其實牽絲惑戾一直困擾著寧舟,先有鍾毓秀出手,後有修身養性,才稍微遏製此害,他明白不將其根除,早晚有一日會陷自己不利。
不料,困惑已久的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心頭微起漣漪,難怪離開的這麼輕易,輕輕念了句,“無量!”麵露思忖之色。
在北鹿州高山雪原之上,有一座天上仙城,名喚“瓏清”此城興建於列國之時,素氏先祖,為列國一國主,敗於戰朝而降,受候爵位,分封於苦寒之地北鹿州。
一筆神峰千餘丈,南北縱橫數萬裏,城無環郭,自下而上,依地勢而建,下城春暖花開,山花爛漫,乃素氏凡胎所居。
上城則是冰天雪地,兩者宛如兩個世界,城上飄著無數奇異精怪,形同冰燈,折射出絢麗的光彩,花團錦簇的鋪滿整個瓏淸城,在燈火輝煌間,雪屋冰室裏的的燈光與此交相輝映,燈火點點,如滿天星宿皆在人間,房舍層層疊疊,一直鋪到最高處,探過雲海,俯覽眾生。
瓏淸城中並不拘旁人往來,無數北鹿州修士,共聚於此,為素氏帶來繁榮,寬闊的街道上,行人極多,有著各式各樣的店鋪,車水馬龍,熙來攘往,茶樓裏的溫言細語,酒肆中的交談聲闊,歌姬苑內笑語喧嘩,完全不像是安靜清修之地,然而充滿世俗氣息的人,卻在一個水晶琉璃般得的天上仙城中生活,如似天上,又似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