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煙塵逸散,塵埃盡去,眾人目光一清,卻是看見鹿煙客雙手張開,搭在寧舟和衛東城肩頭,隻聽此老對寧舟的笑道:“寧師侄,你悟性不差,可是與衛師侄相比,還是略有欠缺,不過你也算雖敗猶榮了,後生可畏啊!”
此言一出,不少人大失所望,這寧舟異軍突起,還是敗了。
俞江陵呸了一聲,暗罵寧舟無用。
鹿煙客看似笑眯眯的,實則眼神如一口懸天之劍,極具威嚴,寧舟對視過去,直感砭肌刺骨之感,從眼睛傳到心低,一時間心都涼了。
衛東城詫異的看了看鹿煙客,“師叔,我……”
鹿煙客一擺手,沉聲道:“衛師侄別急,法劍一會兒給你。”
衛東城張了張嘴,最後歉然的看了寧舟一眼,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寧舟暗暗冷笑,“這老匹夫乾綱獨斷,行事如此偏袒衛東城,這老臉厚的可以。”
方才最後一招,土石遮攔,劍氣亂閃,除了當事人和鹿煙客外,誰都不清楚內情,聽鹿煙客這般一說,眾人隻以為寧舟輸了。
但寧舟三人,清楚明白,寧舟技高一籌,用出十麵鋒流,無論從實力,還是對於此劍法的領悟,全麵壓製衛東城。
鹿煙客卻欺旁人不知,以修為來壓寧舟,企圖瞞天過海,讓眾人以為是寧舟敗了。
寧舟掙脫鹿煙客的手掌,低聲道:“鹿長老,你也是門中前輩,行事怎能如此?”
鹿煙客嗬嗬一笑,拍了拍寧舟肩膀,同樣低聲道:“寧師侄,本長老話已說了出去,師侄莫非想讓我收回?”
有道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以鹿煙客堂堂長老之尊,大庭廣眾之下,宣布是衛東城獲勝,豈能再容收回?
一旦收回,顏麵何存?旁人又如何看他?他還要不要這張臉了?
其實做出這個決定,鹿煙客心情也是複雜無比,這等不要臉皮的事情,傳揚出去,自己將名聲盡喪。
可衛東城是他老友徒兒,又極得他看中,他怎會讓衛東城亮眼的機會,這般失去?
他已經老了,膝下也無一子,徒兒盡是些不成器的東西,雖說衛東城是他師侄,但他卻當親徒來看待,希望有所成就。
若是在此受挫,在眾人眼中,就是輸了寧舟一籌,那麼眾人的目光,也不會放在衛東城身上,有什麼好事也輪不到他,如此下去,待他和鶴酒翁一死,此子還有誰多看一眼?
頂多當個普通弟子,至於大道之途,卻是難以窺視了。
而今,他便是為衛東城,爭取一份希望,一份耀眼的底蘊。
而且那柄上好法劍,也是來之不易,費了他和鶴酒翁好大辛苦,才得來的,怎甘願給予旁人?
寧舟淡淡一曬,“既然如此,那弟子便告辭了。”
鹿煙客低聲歎道:“師侄休要不甘願,我且問你,便是把法劍給了你,若無人指點,你又能走到哪一步?我也不來瞞你,你方才所習劍訣,不過是部分氣機運轉罷了,是以,即便你得去此劍,也不能盡數發揮出來。”
寧舟淡淡道:“鹿長老怎知我必要此劍?按我自家所想,勝了衛師兄一把,至於那法劍給不給都無關緊要,卻是鹿長老所說的指點之言,卻是讓我心動,而今……嗬嗬,鹿長老好自為之吧!”
寧舟有一口中玄古鋒,此劍曾是真寶,有此劍在手,還稀罕別的法劍?
但是鹿長老獨斷專行,先斬後奏,一舉劃斷所有可能。
聽罷此言,衛東城震驚的看著寧舟,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而此時也不適合說出口。
鹿煙客卻是咯噔一下,心裏百味雜陳,至於寧舟最後一句話,看似威脅之語,他暗暗一笑,隻當是年輕人一時氣盛的氣話罷了。
隻要寧舟走出此間,就算將現今的事實公之於眾,那麼誰會相信寧舟?
旁人會想,是寧舟輸不起,輸了還背後編排長老。是非公論,誰有誰能看個明白?
鹿煙客笑嗬嗬道:“寧師侄有此心也是難得,也罷,師叔我不會讓你白吃一個虧,我許你三次機會,可以隨時來我坐下聽講。”
在鹿煙客看來,以自己的身份,這樣好說話又給寧舟麵子,還不把寧舟哄得美滋滋的。
可他卻低估了寧舟的本錢。
梅竹清乃紫府真人,尋常指點,找梅竹清就是了,無非是學不到劍術罷了,而且寧舟身懷兩相一錄,和風火一氣,又豈是鹿煙客的能為,可以指點的?
話說回來,對於寧舟而言,學得劍術,也就是多一份手段,沒有學到,少了此種手段而已。大不了去了別處,習得他法,未必會比此法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