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裏虎豹豺狼很多,妖怪倒沒看見。大伯,你老是說世上有妖怪,妖怪在哪?你不是又想講杭州白蛇大戰法海的故事吧?”阿生調侃道。
“小子,你懂什麼!這山窪窪都沒出去過幾次,你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大?妖怪那厲害得去了。”老漢經不住後生搶白,發起脾氣來。
阿生正要反駁,許思凡趕緊說:“老伯,你給我講講白蛇大戰法海的故事唄。”
老漢從隨身布袋裏用手指捏出幾縷煙絲,放在竹筒口上,用火石點燃,嘴對著猛吸了幾口水煙,回味著說:“年輕人好奇鬼怪故事也是應當,你既然想聽,我就給你講講。年輕的時候我是這村的獵手,射得手好箭,經常進山獵豹捕兔,從來不信妖魔鬼怪之說。二十多年前,塞北突厥胡人大舉侵犯我朝邊境,我也是圖那幾兩銀子,就報名參了軍。隨部隊走了幾個月才到陽關那個地方,那裏到處是沙漠戈壁,荒涼的連草都不長。我本是南方人,北方的生活一點都過不習慣,上吐下泄,病得隻剩皮包骨,還沒等到養好,又碰到胡人軍隊夜裏偷襲我們的營寨。倉皇應戰中,我被敵人一箭射中了左眼,巨痛得昏迷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身在後方的醫館裏了。他們把箭取出,連帶著我的一顆眼珠。”
老漢指著自己的瞎眼接著說:“隔壁床養傷的一個小哥比我大不了幾歲,他的背被砍了一刀。那時我的心情很不好,常常長歎短籲的。他總是安慰我說——幾年前他都是死過一回的人,命是撿來的,經過的險比我大的多。我細問才知他是杭州人士,幾年前金山寺法海和尚和一條成精的白蛇大戰,白蛇弄起西湖水漫金山寺,整個杭州城都被淹了,那是個慘烈啊,城裏活下來的百姓屈指可數。過了一天洪水才退,他僥幸抱著棵樹才活下來。他說的那麼逼真,什麼血雨啊,雷鳴電閃啊,還給我看當時他身上留下的傷疤,由不得我不信。”
“反正都是他一個人說的,他怎麼編都行。要是真有妖,誰還敢進山打獵,照這麼說,大家都要吃素了。”阿生還是不服。
“臭小子,要懂得敬天敬地敬鬼神,就是你魯莽的倔脾氣,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老漢大聲說。
阿生漲紅了臉,又不能和長輩爭吵,氣的用手裏的樹條猛抽了水牛幾鞭。水牛躁動著跑到田裏,他又去追。
“這孩子,就是性子太倔,認死理。”老漢歎息道。
“那白蛇最後怎麼樣了?”
“白蛇修行千年幻化成人,迷了城中的一個俊後生,做了他的老婆。後來被後生發現真相,嚇得要死,跑到金山寺去避禍。白蛇尋到金山寺,被法海禪師所阻,大戰失敗後被收伏了。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妖要迷惑人,就是犯了規矩,最後隻能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咳咳……”老漢咳嗽不止。
“我長大了也要做個斬妖除魔的俠客。”小毛昂著頭。
“乖孫子,俠客隻是武把式,能降妖除魔的都是天上的神仙佛祖。”老漢糾正道。
“那我可上不了天。”小毛有些沮喪。
許思凡和肥貓對視了一下,他們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
晚霞把半邊天映的通紅,夕陽西下,北邊的土路上塵土飛揚,兩匹健馬飛馳到莊園門口。
“我們快走,老爺要出來迎接客人,正好跟他說說。”阿生催促許思凡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