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燚一身戎裝,匆匆走下城頭,跟在身邊的幾名守將連珠炮一般說個不停。
“謝大人,糧倉裏的糧食頂不過兩三天了。。。。。。”
“是啊,大人,把那些富商大賈的屯糧也算進去,也隻能多拖上兩天。”
謝燚停住腳步,打斷還要說話的守將,“不要跟我說這些了,我不想聽。你們隻需要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想。”
原本微張著嘴的守將們都默然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謝燚自己也明白。
待他再要走時,忽然聽見身後有人說:“不如請皇上親自上城頭督戰。”
謝燚腳步不停,朝著的卻是東宣門的方向去了。
“謝大人。”側立在風和殿門口的內侍見了謝燚,眼裏閃過一絲喜色,“皇上在裏麵歇著,隻是才發過脾氣。。。。。。”內侍猶豫著說完。
“勞煩通傳一聲,就說謝燚有事求見。”
謝燚站在殿門口,聽著耳邊的呼呼風聲,思緒似乎也被這風吹得淩亂了些,想著舒齊紈去了這麼久也沒有半點消息,忽然問自己,謝燚,你希望他回來嗎?
“謝大人,皇上讓您進去。”
謝燚收回思緒,大步踏進殿內,行走之間盔甲的摩擦聲甚是刺耳,想到自己在舒齊紈走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佩劍未解,不得上殿”,不由得浮起一絲苦笑來。
“謝卿深夜入宮,不是想就這麼幹站著罷。”
聽到清寒的聲音,謝燚才恍然覺得自己失禮了,方想下跪行禮,卻又聽見清寒滿是倦意的一句“免了”。
“臣鬥膽,想請皇上親自督戰。”謝燚低頭說道。
“謝卿真的覺得有這個必要麼?”謝燚話剛落音,便聽見清寒拔高聲音說,“你老實告訴朕,苻城還可以撐幾天?”
謝燚略一躊躇,開口道:“苻城的糧食,可以撐五天左右。”
不料清寒輕笑一聲,“你知道我問的不隻是糧食。”
謝燚沉默的時間更久,最後說:“臣不知道。”
“你知道朕為什麼不再上朝了麼?粉飾太平的話,朕已經聽得太多了,也隻有在你這裏,才能聽得到兩句真話。”
謝燚無言以對,如今的苻城,就像是溺水的人,掙紮的越厲害,到最後還是一樣會沉下去。隻是他不願意,連掙也不掙一下,連博也不博一次,就草草放棄。
“皇上,謝大人,城門那邊傳來消息,援軍到了。”
清寒和謝燚兩人皆是一愣,四麵楚歌的苻城,哪裏還有援軍?
“什麼援軍?你說清楚。”清寒的聲音微微顫抖。
謝燚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握緊拳頭,克製住狂奔回城門的念頭。
“回皇上,來報的軍士隻說是援軍把攻城的柔然兵衝散了不少,攻勢銳減,並未說其他的。”
“皇上,也許是舒將軍率軍來援。”謝燚忽然開口。
“擺駕,朕馬上過去。”
赫連率軍前腳剛到了苻城腳下,兩天之後,舒齊紈率軍後腳就到了,隻是舒齊紈隻下令駐軍休整,並沒有立即出兵攻打。柔然軍擅長野戰,弱於攻城。外加上舒齊紈所率梁軍長途奔襲,個個累得連站都站不穩,此時出擊,無異以卵擊石。忍了三日按兵不動,眼看這苻城由一座堅城逐漸敗落下來,舒齊紈終於下令出戰。
清寒和謝燚在城頭看到的就這麼一副景象,麵對著數倍於己的柔然兵,梁兵一個個毫不畏懼,揮刀向前,大有銳不可當的勢頭。隻是無奈敵人太多,砍翻一個,馬上又有四五人圍上來,梁軍逐漸陷入包圍之中。
謝燚一麵下令組織反攻,一麵焦急地望著城頭之下的廝殺,心裏的答案忽然在此時浮出水麵,拋開所謂的家國天下,此時此刻,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人就是舒齊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