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話》
邊伯賢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從醫院裏醒來了。
也記不清床頭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是第幾次出現在這樣的場景裏了。
“暻秀啊……”
微微揚起手撫向那顆腦袋的主人。
床頭那人動了動,半晌才抬起頭,眼神逐漸清明,終於揚起手,給了床上虛弱的人一個重重的耳光。
邊伯賢被打的偏過頭去,卻還是在重複那三個字。
“暻秀啊……”
“滾!”嘟暻秀抄起病床上放著的水果一股腦的砸在邊伯賢身上,看著水果從他身上滾下來,“砰砰”的砸在地上。
“暻秀啊……”
“閉嘴!”嘟暻秀揚手又是一耳光,然後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邊伯賢的病床上。
邊伯賢捂著臉,骨節分明的手在這種場景下竟顯得尤其好看。
這是今年的第四次。
發火的嘟暻秀以及在床上補充著營養液的邊伯賢。
“如果可以,我真想打死你,窩囊廢!”
“暻秀啊,我想他。”順了一把額前有些泛黃的頭發,頹廢的不像話。
嘟暻秀惱了,把床上那個沉浸在自己回憶裏的人一把拖下了床,也顧不得邊伯賢手上的針,直接把人扛在肩上帶出了醫院。
整個過程中,邊伯賢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邊伯賢,你到底想怎麼樣?”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憋的喘不過氣來,把人扔進車裏隨後鎖上車門欺身壓上邊伯賢。
“暻秀啊……”邊伯賢依舊在重複這個名字,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暻秀啊,其實我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啊。
我想他想的快要瘋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去陪他。
“你有心嗎?邊伯賢你告訴我你有心嗎?”嘟暻秀拚命的撕扯著邊伯賢的衣服,圓潤的指甲硬生生的在邊伯賢身上劃了好幾道血痕。
“心?”邊伯賢呆呆地反應了好久才說:“暻秀啊,我有心的。”
嘟暻秀突然間放棄了撕扯邊伯賢的動作,愣愣的看著車窗外那個熟悉的身影。
“李叔,開車吧,回家。”過了好久,嘟暻秀才回過神來,招呼司機開車。
伯賢,邊伯賢。
你看,我也很可憐。
“暻秀啊,你有過愛的人嗎?”好久沒有正常說過話的邊伯賢從口袋裏掏出兩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一邊問一邊遞給嘟暻秀一根。
嘟暻秀沒說話,接過棒棒糖就開始放空。
果然,這個城市有著太多讓人躲不開的東西。
“每次我心裏難受的時候,都是在想他。”
“半年了,這半年裏他從來都沒有來看過我。”
“暻秀啊……”
嘟暻秀還在放空,邊伯賢索性也就不說話了。
剩下的路程車裏除了一陣詭異的寧靜之外再無其他,十幾分鍾的路程像是並肩走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
“刺——”一陣緊急的刹車聲打破了車內的寧靜,緊接著就是一個喝的醉醺醺的人爬上了他們的車頂。
“嘟少爺,邊少爺,我先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叔恭恭敬敬的說完就打開了車門想去看個究竟。
車頂上一個醉鬼在那裏趴著,像是很難受的樣子。
這可為難了李叔,車頂上這個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單憑他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把他弄下來的,小心翼翼的開了口:“這位先生,你沒事吧?”
那個一頭銀灰色頭發的小夥子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你叫我嗎?”
李叔的表情瞬間像是吃了屎一樣變得鐵青,隨即跑進車裏踩了油門飛一般的竄出了老遠。
“喂,你個老家夥,放我下來!”車頂上那人可嚇壞了,兩隻手死命的拍著車子。
“李叔啊,停車。”嘟暻秀看邊伯賢皺起了眉頭,知道他肯定是煩了。
“不行啊嘟少爺,那個人他沒有臉!”
這時候邊伯賢忽然開口了:“李叔,不用管那人,把車開到金家自然會有人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