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被月光帶走了(1 / 2)

藍灰色的公路在大雪籠罩著的樹林間延伸,雪的天,雪的地……路的盡頭也隱退在白茫茫的雪裏。一輛巴士由遠及近緩緩駛來。

巴士轉了一個彎,漸行漸近,仿佛就在眼前了。雪輕輕地飄落,很安靜,就像心的血液靜靜地流淌,到達全身;又如我們的呼吸,不露痕跡。這時,可以看清白色的車身,漆黑的車廂內隱約有乘客,司機開著車頭燈。天色漸暗,橘黃色的燈光仿佛也抵不住這冰冷的世界,掙紮著要發出一點點溫暖。車廂內,各懷心事的乘客,翻書的銀發老奶奶、在本子上寫東西的女人、思考的年輕人……

倚靠在車窗的兔,多日未梳理的頭發,眉頭緊鎖,嘴唇緊閉,暗淡的目光,無力地垂著頭,可憐的她仿佛隻是一個幹癟的軀體了。

巴士在一個路口放下了她,載著一個個目標各異的乘客,毫不留情地走遠了。隻剩下她孤單單一人。是啊,天黑了,所有人都要回家了,回自己的家。

家,既是起點;也是終點。人,也許總要弄清點什麼才能重新投入生活。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兔吞下好多好多粒安眠藥。孩子的父親是在深夜歸家之後,才發現她已經躺在客廳的地板上。冰冷的月光,透過精美的窗花,灑落在她的身上。他手裏的圖紙,散落一地,預備的擁抱與親吻,鮮花與道歉,再也無法溫暖她的身體。他抱著兔,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整整一晚。月光,也灑在他身上了。他憎恨這月光!

風,吹動樹葉、窗簾,發出可怕的沙沙聲。那隻孤單的風鈴,依舊那麼孤單。叮、叮、叮……撞擊著,撞擊著,是揮之不去的淒涼。

孩子的父親,偷偷地把她埋葬在自家的小花園。並在上麵放了一塊又大又重的石頭。

不久,他把孩子的外婆接來一起住。豬也準備要上幼兒園了,越來越像一個小大人了。似乎一切都沒有怎麼改變,孩子依舊那麼健康快樂,他依舊忙於工作,豬外婆依舊把家裏照顧地很好。

生活裏忽然少了一個人,多少有些不太習慣吧。

孩子問:“媽媽哪裏去了?”

“她睡著了。”

“哦”孩子似懂非懂地回答,轉身就去玩小火車和小飛機了。

第二年的春天,就在那個地方,長出了一株植物。他時常坐在客廳,透過玻璃窗,望著這株奇特的綠色植物。兔活著的時候,他都沒有花過那麼多時間注視她。

夏天的時候,他終於開始翻閱兔的日記了。

“趕快吃藥,吃藥的時間到了。”

“還不趕快穿衣服,還走來走去,著涼了。”

“說了多少次了,別光著腳丫,要穿襪子。”

“唉,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

這個時候的大灰狼,好似嚴肅的家長,語氣也極其霸道。怕怕!

“這個要怎麼煮啊?是不是這樣啊?”大灰狼老大聲在廚房嚷嚷了。

“是啊,菜切小一點嘛。”誰叫你硬拉著我在旁邊指導,自然是眼光獨到,意見多多“喲,怎麼會有這麼大一片葉子啊。”我眼睛瞪得大大。

哈哈,連你都笑了,還撈起來給我看,然後你竟然用手把白菜葉子撕成幾小片,繼續放鍋裏煮。

“要放什麼呀?”你問。

“鹽啊。”我立即說。

“放好了,還有嗎?”你又問。

“薑和蒜。”我又說。

“放好了。”大灰狼還傻傻地呆在廚房。

“蓋好蓋子,就行了哦。”說完,小白兔趕緊溜掉。

N分鍾之後,“快來看看,熟了沒有啊?”你又嚷嚷了。這個時候的你,好似變成一個孩子。這麼大一個人了,居然還不懂得分別食物熟了沒有。

“喔,你感覺好點了嗎?臉色好蒼白啊!”你一邊說,一邊***我的臉。

“很難看嗎?我沒有力氣,好辛苦啊。”可憐的小白兔眼皮都難得動一下。

你的聲音,溫柔帶著些沙啞,是不是你也沒有睡?

這些事情,也許你沒有記住吧,還有好多呢。迷糊之中,感受著大灰狼的關懷,心裏美滋滋,嘻嘻。

是啊,這些小事情,自己早就不記得了。怎麼她卻記下來呢?他又接著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