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低聲道:“小姐脈象平穩,並無大礙,我開幾副療養的藥方,好好的安身療養幾日便好!不過……”
聽到前麵的話,夫人心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但是後麵那不過二字卻是要緊的很,連忙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小姐心情鬱結,似受過刺激,莫怪老夫多嘴,這小姐的病,應當是心病!”老者掩住聲音,低低的說道。
夫人一怔,但臉上不好發作,隻得點頭道:“好,我明白了!”說著,便讓人請這薛神醫過去開藥方,而她則立在那裏發呆,心病?這二丫頭素來性格婉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琴棋書畫、針線女紅都是一等一的,她又有什麼心病?莫非是她暗地裏被哪個混賬小子給勾搭上了不成?
想到這個,她又有些不信,畢竟這是城主府邸,平日裏也沒見什麼公子哥兒出沒的,何況這二丫頭眼界頗高,一般人她怎麼能入得了法眼?
可薛神醫乃是揚州城最有名的神醫,醫術高明啊,應該不會說謊。
不管如何,夫人想到女兒這病,折騰得夠嗆,當即又心疼又惱火,立馬叫人把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婆子全叫了過去,好生審問。
……
“啪”,一隻纖纖玉手拍在了檀木桌上,夫人鳳目圓瞪,掃了眼跪在下麵的幾個人,怒道:“說,小姐平日裏與誰來往過?不管男女,都給我說出來!”
那幾個下人麵麵相覷,若說著小姐的性情,那是再安靜不過了,平日裏她們談笑都不敢吵鬧,怕驚動她,她的朋友也不過是那幾個揚州城大戶人家的小姐,當即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
夫人一臉不信,若是隻與那幾個揚州城的幾個閨中丫頭較往,又怎麼會有所謂的心病?想想這二丫頭的年紀,也年方十六了,正是春心懵懂的時候。當即喝道:“春環,說,小姐還與誰較往過?”
春環是這二小姐石幻香的貼身丫鬟,此時早嚇得渾身簌簌,顫聲道:“小姐平時沒有再與別人交往過!”
“不說是吧?今天若不是這薛神醫提醒,我還沒你蒙在鼓裏!你到底說是不說?”夫人老虎發威的道,若是這丫頭都不知道,怕是誰都不懂了,因此她認定了,若是她再不開口,便要家法伺候。
春環嚇得花容失色,慌忙咚咚的磕頭,“奴婢真的不知!夫人饒命啊!小姐除了入寺進香,從來沒有出過門。”
“好你個嘴硬的丫頭,若是沒有,那小姐怎麼會得了瘋症?”
“這……”春環委屈的淚眼汪汪,這事她真是冤枉死了,可看夫人者樣子,她要是再不說,怕是真的逃不過去了,平時,這夫人慈眉善目的,但要發起怒來,打死下人可比打死一隻蟑螂還要輕鬆。
“奴婢……啊,對了,小姐昏迷之後,奴婢在旁邊伺候,聽小姐嘴裏念叨著什麼主公……公子之類的!”春環不敢抬頭看夫人的臉色,怯怯的說道。
“什麼?”夫人大怒,這還了得,果真是與哪家的公子有了勾搭,頓時道:“來人,把這丫頭給我打!”
春環嚇得慌忙叫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還有這事,當時奴婢聽得不真切,或許是奴婢聽錯了,請看在奴婢從小伺候小姐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其餘眾下人都不敢多插嘴,怕惹火上身,正好這時下人進來稟報,大小姐歸寧了。
歸寧,便是回娘家的意思,那大小姐嫁給了揚州城最著名的珠寶商程家,雖然並非程家的嫡係大公子,但卻也是次子,在程家還有一定的地位。至於這程家,乃是富可敵國的珠寶世家,別說是揚州城,九州八荒就數程家的珠寶最好,名氣最大。很多達官顯貴都訂製程家的珠寶,在一定程度上說,程家的潛在勢力比那揚州城城主石青石家還要大。
石青的大女兒石柏芝嫁給程家次子,也算是強強聯合。
聽到大女兒回來,那夫人臉色稍緩,便色厲內荏的道:“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不準說出去,否則小心你們的舌頭!”說著,起身匆匆的趕往前院。
丫鬟春環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夫人走掉,良久,僵硬的身子才一軟,攤在了地上,心裏暗道,小姐啊,你可害苦奴婢了。
前院。
母女二人自是敘了一段話,那石柏芝道:“聽說妹妹得了瘋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幾日前便得了信,,但家裏那邊有碰到了件稀奇的事情,當時趕不過來,現在才有空!”
夫人心酸的歎氣道:“這事……當真是丟人呐!”
石柏芝心中一動,她是過來人,也是做人母親的人了,當即輕聲道:“不會妹妹是……”
夫人點頭,滿腔的委屈道:“這個二丫頭,從小省心,我平時也沒多留意,誰成想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對方是那家的公子?”
要說著石家,也是九州最為強勢的家族之一,更是揚州城的王族,能與那二小姐石幻香發生某些感情糾葛的,也隻有出類拔萃的貴族公子了!
不料,那夫人的話讓她大吃一驚,“至今還不知道是誰,我也是才知道是個公子,還是丫鬟從她睡夢中聽出來的!”
這石柏芝當了生意人程家的媳婦,倒是有些算計,盤算了下,道:“依我看,這事先不著急,妹妹還小,先調查清楚了再說!”
夫人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如今她剛剛睡下,我派人盯著她,或許還能從她嘴裏聽到些什麼!”
這麼一商議,母女二人便也不再像之前那麼的擔憂憤怒了。
石柏芝見母親臉色稍霽,便笑道:“母親可知,最近這九州八荒出了不少新鮮事兒呢!”
“哦?”
“程家的珍珠有一部分是從敦煌來的,數日前,我與夫君二人前往敦煌收購珍珠霓裳,卻是發現一件罕見的好東西!”石柏芝悄聲的道,眼眸裏泛著驚喜。
敦煌,八荒之第五荒,雍州以西,澄瀚以南的大片戈壁,這裏氣候幹燥,一年隻有幾天會下雨。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卻也蘊藏著燦爛的文明。那裏生長著一種奇特的花,每朵花有五片長滿絨毛的花瓣,初時皆為白色,十日之後,有的呈黃色,有的呈青色,有的仍為白色。當地人會采集花瓣上的絨毛,織布紡紗,因此這種花被稱為霓裳花。最普通的是白霓裳,黃霓裳、青霓裳次之,赤霓裳、墨霓裳較為難得,最為珍貴的是有珍珠光澤的珍珠霓裳。
程家除了做珠寶生意,還做珠寶的附帶產業,這這珍珠霓裳類似珠寶,深得有錢人的喜愛,因此也是程家的產業之一。
“什麼寶貝?看你那樣兒,程家富可敵國,什麼寶貝沒有,這世間還有東西比那珍珠還珍貴的?”夫人忍不住笑道。
石柏芝點頭道:“母親您有所不知,那東西確實是件罕見的寶貝,就算是一百顆上等的珍珠也未必能換得了!”
“哦?”這麼說倒真是很珍貴的了,夫人不禁道:“到底是什麼?”
石柏芝神秘兮兮的道:“是一柄月牙杖!”
“月牙杖?”
“對,是一柄由不知名的物質製造而成的月牙杖,據咱們隨同的有眼力的老人說,那東西比和田玉、比東海水晶還要珍貴!就算是敲一塊下來也是價值連城的!”
夫人吸了口涼氣,還有這麼好的東西,她道:“那……那東西在哪?你們可要小心啊!”
石柏芝道:“這您就放心好了,咱們程家做的就是珠寶生意,在防衛上麵就算是有千軍萬馬也未必能搶走貨物!那件寶貝此時已經送到程家老宅了!不會有事!”
夫人這才點頭,“既然是這麼好的東西,可知道有什麼來曆?”
石柏芝搖頭道:“我哪知道,或許程家的老人能知道一些!”
“對了,你剛才說這九州八荒發生了些新鮮事兒,到底是怎麼了?我看你父親這段日子也很忙,是不是與這事有關?”
石柏芝臉色變得鄭重了些,“是啊,這幾年來也不知道怎麼了,九州八荒盡出新鮮事兒。先是那荊州之主劉淇崇奉道教,搞得全州盡是出家的道人!後又有那梁州出現了個如來佛祖,連梁州之主陳乎峒都剃度了,那如來佛祖卻也奇怪,收了那陳乎峒為弟子,卻還讓他主持梁州事宜。其他的雍州、冀州、兗州、青州、徐州都發生些奇怪的事情。各地勢力的摩擦不斷,我看再過幾年怕是九州大地便要發生戰禍了。”
夫人臉色一凝,“這是你說的還是你程家家主說的?”程家家主眼光卓遠,若是他說的,怕是事情真的要發生了。
石柏芝道:“公公他哪裏會與我說這些,是女兒想的,您也別小看女兒,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女兒這雙眼睛也會看事情呢!”
夫人神色一鬆,笑道:“你呀,對了,你父親說是去了越垠,約莫三天後能回來!”
越垠是八荒之第二荒,比鄰揚州,是散落在八澤之一渤蕩之中的沙洲、小島的統稱。越垠之東是連綿的高山,隔絕了大海,隻有東南方最高的壁刃峰上,有一道窄窄的裂縫,自山頂深入水底。那裏生活著兩大族群,一是身披羽毛捕獵的白羽族,另外則是聰明但醜陋的黑首族。這兩大族群常發生衝突,需要揚州城主去調停。
……
揚州不愧是九州第一州!
風景秀麗,這酒菜更是別有風味,與那胡青山做的菜迥然不同,王動與小火兩人吃得清清爽爽,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