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趙(2)(1 / 3)

高三的時候,老趙男神的媽媽曾經來學校找過老趙,說不要讓她影響她兒子學習。老趙那會兒哪是中年婦女的對手,最多每天跟我在嘴皮子上耍耍花槍。所以老趙很沮喪,來找我訴苦。我寬解她說報複男神媽媽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孫子身上流有你的血。

老趙眼睛一亮,茅塞頓開一樣,當時我沒懂老趙為什麼忽然雀躍起來,直到十年後,我才知道什麼叫心想事成。

高三畢業之後,我和老趙去了不同的大學讀書,老江動用了所有勢力把他高考誌願的去處瞞得結結實實,就算是老趙都沒有打探出來。在我以為也許以後真的隻能和老江花開兩處天各一方的時候,大學二年級剛開學的那年九月,老趙給千裏之外的我發來一條短信說,我看到老江了!就在我們大學的食堂!他來醫學院讀醫了!隨後附贈了老江新的電話號碼。哦,老趙去讀了醫,這是我至今都無法理解的事情之top3,而她居然還從醫學院畢了業,這也是我至今都無法理解的事情之top3。但老趙送我老江的電話號碼,無疑是我那一年收到的最喜出望外的聖誕禮物了,雖然當時隻是秋天。

也許是因為進入了大學,經曆了大學第一年過分散漫的生活,身體和精神都會有些空虛,再次聯絡到老江他並沒有像高中時那樣緊張而慌亂地拒我於千裏之外。他的目光不再遊離,他看到了我,甚至俯下身注視我。

我們開始有規律地發短信,交流新一季的日劇,睡前說晚安,天冷了他會提醒我加衣,聽說我感冒了他便拿他新學的知識科學地對我進行指導。他陪我玩QQ遊戲上的連連看,後來我們都練到了鑽石射手座,可是我一次都沒有贏過他。我們拿著中國地圖和世界地圖亂畫,說如果有錢有時間,就要去那裏和那裏。

我拿著這些事例受寵若驚地到處求證他是喜歡我的吧,他這樣應該是喜歡我了吧。

那個秋天,陶喆開始搞搖滾了,周傑倫開始搞古典了,美劇開始蓋過韓劇的勁頭紅了起來,可姑娘們都還不知道《越獄》的男主角是個gay。那個秋天像借來的一樣,到處都充滿碩果累累的假象,我問自己難道這就是我之前愴然寒酸的播種而結出的果實嗎,堅定的無產階級革命者老江同誌這是要繳槍投降了嗎。

可冬天來得這麼快,曆史上在冬天遭遇人生低穀的人一定不止我一個,數數的話應該還有拿破侖和希特勒。從西伯利亞過來的冷風吹得又急又蕭瑟,等我寒假回到家,老江再次用他的避而不見向我證實,這一次,輸的又是我。

他給了我希望,就是想讓我再絕望一次嗎?我搞不懂這一切又是因為什麼,那個冬天我過得生不如死,於是連續好幾天都召集很多姐妹來KTV裏買醉,一遍一遍地唱《他不愛我》。有一天唱到很晚,我還喝醉了,吐得到處都是,披頭散發滿身汙穢依然不願意放下話筒繼續問天問地問命運問自己。姐妹們實在看不下去,拿著我的電話找到了老江的號碼,打電話給他直接報了地址讓他過來要跟他當麵對質,怎麼就把我這樣一個活潑天真的小姑娘折磨成了這樣。

老江這次倒是像個真正的勇士一樣選擇了直麵鮮血淋漓的事實,單槍匹馬來到我們的KTV包廂,還沒等大家開口,二話不說把躺在沙發上奄奄一息的我背起來送我回家。

我醉得昏天暗地完全沒看到這一幕是怎麼發生的,但我想老江當時一言不發好像掃墓一樣沉重的樣子肯定酷炫極了。

隔天就是大年夜,舊的一年就要過去,新的一年即將來臨,已近深夜街上的車輛稀稀寥寥。我現在依然能非常清晰地回憶起那夜的路燈照在老江後頸上的亮度,因為那應該是我最漫長的一次回家的路,也應該是徐州最寒冷的一個冬天,我趴在老江背上,那是我們此生相距最短的一次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