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見賈母心情不好,留了下來。

她笑著說道:“老祖宗呀,您可是咱們這府裏頭的頂梁柱,您要是心裏頭不暢快,就像那陰天遮了日頭一般,整個府裏都沒了光亮。您呐,就放寬心,天大的事兒還有我們晚輩擔著呢。”

賈母原本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眼中多了幾分欣慰。

王熙鳳見狀,忙拿起一旁的美人錘,輕輕給賈母捶起腿來,一邊捶還一邊打趣道:“老祖宗這福氣喲,定是要長命百歲的,我呀,就盼著天天在老祖宗跟前討個巧兒。”

賈母笑著拍了拍王熙鳳的手,“就你這張小嘴最甜嘍。”

王熙鳳抿嘴一笑,王熙鳳見賈母高興,又接著說道:“老祖宗,我還預備了一出戲班子,就在園子那頭,都是些個唱小曲兒演雜耍的好手,專門給老祖宗解悶兒呢。”

賈母大喜,忙讓鴛鴦攙扶著起身,“快走,咱瞧瞧去。”

眾人簇擁著賈母來到園子裏。那戲班子早已搭好台子,鑼鼓敲響,熱鬧非凡。

演員們粉墨登場,唱腔婉轉,身段婀娜。賈母看得入神,不住點頭。

王熙鳳站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觀察賈母神色,適時解說一二。演畢,賈母賞賜了不少銀錢。

此時賈璉前來請安,賈母打趣道:“你媳婦把你晾在一邊不管,倒來孝順我這個老太婆了。”賈璉賠笑:“老祖宗說笑了,鳳辣子這麼做是應該的。”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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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園

這邊正熱鬧著,那邊寶玉卻愁容滿麵。夫子板著臉站在書桌前,手中戒尺重重一拍桌麵,嗬斥道:“寶玉,今日這書若是背不得,定告知老爺知曉。”

賈寶玉心中叫苦不迭,雙手緊緊絞著衣角,眼神滿是無奈與厭煩,小聲嘀咕著:“先生怎得如此嚴苛。”

夫子耳朵尖聽到這話,氣得胡子直顫,腮幫子鼓起,怒目圓睜,“哼!不嚴加管教怎能成器。”

賈寶玉低垂著頭,眼睛盯著腳尖,不敢再言語。

不多時,賈政來信來問學業之事,夫子將賈寶玉近日懈怠之情一一說了。

正在任上的賈政聽後大發雷霆,加緊處理手上的事務,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這個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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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些日子,賈寶玉終於被允了放假歇息一會,他晃晃悠悠地沒氣似地回了怡紅院。

一路上腳步虛浮如同踩在棉花上。進了院子,襲人本在窗邊繡花,聞得聲響抬頭一看,眼裏瞬間盈滿驚喜,丟下針線就奔了過來。“寶二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旁邊的晴雯看在眼裏,撇嘴嘟囔:“瞧把你急的,跟幾輩子沒見過似的。”

賈寶玉抬眼看到襲人,臉上露出一絲疲懶的笑意,“襲人姐姐,我累極了。”說完便任由襲人扶著往屋裏走去,身上的衣物似有千斤重。

襲人一麵小心攙著,一麵嗔怪:“二爺在學堂定是又受了苦,瞧這沒精打采的樣兒。”

進入屋內,那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賈寶玉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長長的鬆了口氣,襲人趕忙端來茶水,眼神一刻也未曾離開寶玉,滿心滿眼都是關切,想著賈寶玉在外受苦,心裏疼惜得很。

晴雯見了嗔了幾句,“天底下上不了學堂的人那麼多,二爺好吃好喝供著,也算受苦了?”

說著雙手抱胸,側過頭去,臉上帶著不屑。

襲人見狀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快步走到晴雯麵前,手指指著晴雯,開口罵道:“你這蹄子,怎麼說話呢?二爺讀書辛苦,你竟這般冷嘲熱諷。”

晴雯一聽,不甘示弱地回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哪像你整天圍著二爺轉,跟沒了魂兒似的。”

襲人被晴雯氣得臉漲得通紅,胸脯劇烈起伏著,“你……你慣會使性子,二爺如今勞累,你不安慰也罷,還說出這般話。”

晴雯哼了一聲,轉身坐到床邊,翹起二郎腿,“我自是不會如你那般討好賣乖。”

這時賈寶玉無力地抬起手,聲音微弱地說:“莫要吵了,本就心煩意亂。”

兩人這才安靜下來,隻是互相別過頭去,誰也不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