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
某高樓大廈內。
初春聚精會神的盯著顯示屏,一隻手嘎啦噶啦的碼著單子,晶瑩的汗滴從額頭滑落,蔥指輕輕擦過,她有點無奈的看了看右上方又罷工了的老電風扇,走過去粗魯的拍了拍,老電風扇又開始呼呼的轉了起來。
這是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的分公司,坐落於A市繁華的金融街的正中央,而她,隻是在基層工作的一名小小的小組助理而已,擠在十幾個人一起的小隔間裏,擁擠的走廊和雜亂的文件亂堆,和上級那種吹空調享受秘書服務的優越待遇截然不同。
“吃飯了吃飯了,總算到點了。”某個人嚷嚷著,接著一大群人如喪屍般哈腰駝背的起身,一個個越過還在原位坐著的初春。
“加油。”同事A恥笑道。
“繼續努力。”同事B幸災樂禍。
“趕緊完成,你能行的。”同事C還朝她擠眉弄眼了一番。
“我靠,”初春抬頭,以鄙視的眼光看著已走遠的那群不良同事,吼道:“無恥!記得幫我帶外賣!”
哪裏還有半個人影,這群忘恩負義落井下石的混蛋!初春咬了咬牙,繼續用一根快累殘了的手指頭戳著鍵盤。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排山倒海的氣勢壓了過來。
又是哪個不想活的過來調謔她了?初春不耐煩抬起頭,在看見來人的時候,立馬變了一個人,笑眯眯的嗬嗬樂道:“小組長,你怎麼來了?”
“難道我還不該來嗎?”犀利的光芒射來,隻剩下幾根頭發的腦門在日照燈下油光發亮,小組長挺了挺啤酒肚,豎起中指扶了扶老花鏡,開口訓斥到:“就是輸個數據而已,你到底給我拖了幾天時間?以前也不覺得你是個偷懶的主啊,最近是不是懶散了,覺得我平時不管你就鬆懈了?你可得記住你是在世界百強企業裏工作,不是那種打著大學生招牌就能混到飯吃的小公司。現在競爭力那麼強,對於你們年輕人我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壓低了聲音,湊了過來,“但你好歹也得給我做做樣子是吧,別那麼明目張膽的挑戰我的耐心。”
初春聽著他的指控和韭菜豬肉味的口氣,和善的笑臉沒有表現出一點點反駁的樣子,而是很客氣的說:“小組長,我明白錯誤了,一定會發奮圖強努力悔改,不會拖小組的後腿的。隻是前幾天剛摔斷了手。”她抬起打著石膏的左手,可憐兮兮的說“您看看,我帶病還來工作,能不能寬容幾日。”
“喲,這可遭了罪了,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我錯怪你了。”小組長特別明事理的說,初春正要樂嗬呢,他立馬接道:“不過我們企業可是世界五百強,最注重的就是效率,你的手也隻能怪你不小心,這樣吧,我給你放個假,你休息以後再來吧!”
“休息?帶薪不?”
“想的美。”一道鋒利的目光瞥了過來,“要不是看在這幾年你戰戰兢兢的沒出過什麼大錯,你覺得你現在還能有假期嗎?”
“嗬嗬,那我不放假了,我覺得即使我斷了一隻手,還能繼續為大家不分晝夜的戰鬥在工作前線!”初春目光堅定的說。
“你別貧了,我已經和人事部說了。”老頭不客氣的回絕。
嗷嗷……初春捂著小心肝,縮了縮腦袋,可憐兮兮的看著小組長“那,那我的工作怎麼辦?”
“這個,我會讓小柔代替的,你就放心休息吧!”
說完迎麵來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嫵媚女人,上前款款的挽住中年男人的手,嗲嗲的喚道“幹爹……”
小組長露出黃牙,拍了拍她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猥瑣的笑道:“哎,小寶貝兒。”
初春的腦海閃過四個大字。
奸夫淫/婦!
就這樣初春推著大箱小箱的東西,暫別了曾和她風雨同舟的小辦公桌,開始了不知歸期的養病生活。
初春一邊挪著東西,開始回憶起這倒黴生活的開始。
那天她看到了一隻不明生物,接著被攻擊,接著就斷了一隻手,然後她倒貼了三個月的工資補修了那間老屋子,然後她因為手腳不便,被迫暫停工作。
那隻怪物也就從發狂攻擊她以後,突然消失在窗口外,了無音訊……
她也想過去報警,或許它會危及到社會安全,或許是恐怖的異種,也可能是外星人來攻擊地球,更說不定是什麼非法組織研究出來的新型人類。
但是隨念一想,這關她的什麼狗屁事!她隻不過是渺渺人海中一個為了混飯吃摸爬滾打的小市民而已,這種憂國憂民的事還用不著她來操心。誰能負責她家裏的損失和接下來沒有工資的生活呢?!
哎,她望著打著石膏的左手,一股悲憤從心底升起。
她決定了!握拳!目光堅定!
她決定先去吃點東西!她肚子餓了。
就這樣隨著食欲支配,初春邁著沉重的雙腿來到一家老北京炸醬麵店,坐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看了看那琳琅滿目的菜單,點了一份二十塊錢的酸辣炸醬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