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珩見她停在原地不動，也停下腳步。
順著她直勾勾盯著的方向看去，除了死氣沉沉的湖麵，其餘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
薑穗穗下意識搖頭。
她沒那麼容易相信別人，薑世譽是個例外，還是因為他跟譽哥兒長得像。
至於其他人，她需要花大量時間觀察和接觸，才能產生一點點信任。
她默默記下這些字符的形狀，準備等薑世譽回來了問他。
裴嘉珩見她不肯說，便不再多問。
二人穿過花圃，來到老宅前。
比起監控裏的畫麵，真實的老宅更陰森，仿佛荒野裏聳立的守望者。
就在薑穗穗做好進去的思想準備時，裴嘉珩攔住她。
“你在外麵等我。”
薑穗穗心中萬般不願，也隻能答應。
這個老宅恐怕跟薑家祠堂一樣，供奉著先祖神明，莊嚴肅穆。她作為一個外人的確不方便打攪。
裴嘉珩消失在破敗的鐵門內。
薑穗穗伸著脖子張望，看半天看不出什麼，除了黑黢黢一片。
她索性放棄，站在院落的槐樹下等待。
老宅有三層高，二樓有數十間敞開的窗戶，深色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夜風吹過，堪堪吹起一角。
就在這時，薑穗穗發現有個人站在窗邊看她。
那人穿著紅色的衣服，在一團烏黑的背景裏顯得分外惹眼，嚇了她一跳。
距離有點遠，看不清容貌，從身形推測是個窈窕纖瘦的女子。
薑穗穗下死眼盯她，她不為所動。
沒多久，裴嘉珩走了出來。
“你爺爺不在裏麵。”他道。
不給她時間歎息，他又說出令她更難過的消息。
“整個薑家都盤查了一遍，沒找到。我想他老人家可能已經離開了。”
薑穗穗不經意望向剛剛那個窗戶，女人消失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畢竟這是別人家的隱秘。
“你能帶我進去找嗎？”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爺爺得了病，可能害怕見到你，藏起來了。”
其實她還是不相信裴嘉珩。
萬一他隻是敷衍一下，沒有認真找……
“不必了，再找也是耽誤時間。”裴嘉珩顯然沒那麼容易鬆口，“我先送你回家，路上你最好說清楚，你和你爺爺是怎麼闖進薑家的？你們到底是誰？有什麼目？”
繁華街道，一輛保時捷飛馳而過。
薑穗穗局促地縮在車裏，忐忑不安地環抱住弱小的自己，環視這個黑色巨型怪獸。它的功能和馬車很像，但速度和舒適度不在一個量級。
這也是科技的力量嗎？
“我不記得了。”隔了很久，她才回答裴嘉珩的疑問。
她就像個被主人拋棄的布娃娃，耷拉腦袋癱坐在椅背上，眼裏噙著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和爺爺是不小心闖進你們家的，爺爺得了病，他想找人給他治病。”
“薑家附近可沒有醫院。”
“我不知道，”薑穗穗搖搖頭，眼淚唰唰掉下來，“爺爺他可能有他的打算，但我相信他不會帶我赴險的。”
“那你們平時住哪兒？”
薑穗穗咬緊發白的嘴唇，過了許久才說，“抱歉，我不記得了。”
這些話在裴嘉珩眼裏自然是搪塞之詞。
他有心幫她，她卻處處隱瞞。
“既然如此，我隻能送你去能解決這件事的地方了。”裴嘉珩移開目光，冷冷地說道。
薑穗穗眼前一亮，“那個地方能找到我爺爺嗎？”
“或許吧。”裴嘉珩低聲應道。
車內又陷入了沉默。
薑穗穗看向窗外，這是她極為陌生的異世界，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光旖旎夢幻，滾動的巨大彩色屏幕上播放著視頻，容貌俊俏的男子朝她微笑。
“那是誰，他的頭好大一顆，掛在那棟樓上。”
廣告這玩意擱在薑穗穗眼裏就跟恐怖穀效應似的，她往後縮了縮脖子，不經意間，蹭到了裴嘉珩的胸口。
一股暖流湧進她的脖頸，酥酥麻麻。
她一激靈，回頭正好對上裴嘉珩清冷的眼神。
大概是氣氛太尷尬，開車的司機笑哈哈打破僵局，“哎呀，那是現在小女孩都喜歡的明星，小朋友你年齡還小，長大以後就懂咯。”